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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這小倌怎麼一日日,和當初見到變好看了似的。
「那是西淮?」
銀止川問跟在身後的僕從。
僕從垂首,道:「是,正是西淮公子。」
西淮穿了一身月白的柔軟薄衫,正坐在簷下燒雪茶。
身形看上去單薄纖細,茶水擱在紅泥小爐上,「咕嚕咕嚕」冒著泡。
從側面看過去,他沉默而安靜,從下頜線到脖頸的線條乾淨優美。
銀止川看遍星野之都的歌姬妓子,還是頭一回有這種……形容不出的奇異感覺。
好像一個名門世族,養尊處優著長大的清冷公子。
半晌,銀止川才倏然回過神來,暗罵一聲見鬼。
「叫他過來給我看看。」
銀止川正準備說。
然而簷下,西淮抬頭,正巧瞧見了銀止川。
銀止川一笑,以為他會很識相地自己過來——
卻沒想到西淮復又垂下眼,吹滅了小火爐,站起身自顧自走了。
簷下的風輕輕走過,掛在屋角的小鈴鐺們「丁零噹啷」。
小火爐上的雪茶還熱著,裊裊地升騰起霧氣。
直到西淮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銀止川才真的確定西淮離開了。
「……」
得,見他就跑,全府第一人。
他根本不想討好他,甚至迴避著他。
所謂的柔順恭敬,也不過是表面上的偽裝,不想和銀止川發生衝突而已。
他不是順從,他只是「求生存」。實際上連打個招呼都不太想。
銀止川算是看清了這個小倌。
……
幾日後,銀止川帶西淮去布莊挑選錦緞布匹,給他添置衣物。
這原本交給下人就能做的事,但銀止川親自帶他走了一趟。
這位銀少將軍挺有逆反心地想,你不是無視我麼,那我偏要你待在我身邊。
從假順從變成真順從不可。
星野之都從來繁華,是整個盛泱的「心臟」。
這裡熱鬧,不識民間疾苦。無論外頭如何變幻,星野之都永遠是歌舞昇平的。
「那裡就是鏡樓。」
銀止川走在街邊,目光暼過都城最中心的一處高樓,說。
星野之都是王城,從來不允許建築過高的樓閣。
唯有那在整個都城最中心的地方,有一座精雕細刻的木樓拔地而起,直入雲霄。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頂端。
「鏡樓一樓有兩面,是中陸最高木樓。」
銀止川淡淡道:「它的一面是赫赫有名的銷金窟,『赴雲樓』;另一面是隻效忠於朝廷的『天機閣』。」
「赴雲樓」,自然就是西淮出身的那個赴雲樓,整個星野之都最有名的煙花場子。
在盛泱也排不出第二個。
另一個「天機閣」,則一個是匯集天下之情報,充當君王眼目與爪牙的機要機構。
這兩個完全搭不上關係,甚至全然相反的地方,就這樣和諧地處在同一棟樓閣裡。
從南北兩個面看過去的時候,也是如同照鏡子一般的兩面——
因此得名「鏡樓」。
西淮抬眼,看著那飛簷翹角,精美恢弘的鳳閣龍樓,眯眼,淡淡出聲:
「我聽說過。」
在暗無天日的通妓坊的時候,所有還未確定去處的小孩都渴望被赴雲樓的老鴇挑走。
因為它屬於「鏡樓」,是整個星野之都最醉生夢死的煙柳巷子。
如果無法改變命運,那也只能祈求落在稍微「精美富麗」一點的囚籠之中。
鏡樓在盛泱的名氣之大,就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