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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恬不吱聲。
「不管你看上他什麼,都不要再想了。阿爹今日明白同你說,當今中臺閣,根本不是池青主,他就是個西貝貨。此人真名裴秀,一入中京我便認識,當年不過一介窮酸,飯都吃不飽的東西。這些年間冒充名門之後,欺騙聖皇,欺騙天下,欺騙滿朝文武。今日登聞鼓一響,滿朝皆知。聖皇再寵他,也是個要臉的,此人少不了當眾現形——你還要圖他什麼?」
北風漫捲,雪片飄飄而下。
第67章 那時少年我有什麼可同你換的?
唐恬立在廊下, 斜風卷著大片雪花入內,粘在肩上。唐恬抬手,輕輕拂去, 「阿爹既知我同他同進同出, 應知我同他兩情相悅?」
唐鳳年不屑道, 「你可知羞恥?」
「兩情相悅何羞之有?阿爹叫人擊登聞鼓,可曾想過女兒的立場?」唐恬輕聲道, 「阿爹不管裴秀, 不顧忌中臺閣都無所謂,我以為至少會給女兒一個機會, 聽聽我的打算。」
「沒什麼好說。」唐鳳年絲毫不動,「你既是我女兒,無論什麼打算, 都必須替你兄長報仇。你若執迷不悟, 我直當沒你這個女兒。」
唐恬足尖在門檻上蹭了蹭。
唐鳳年站起來,「你我父女言盡於此,盼你早些悔過,報咱們一家深仇。」他吹熄白燭, 同唐恬擦身而過。
「阿爹。」
唐鳳年止步, 同她並肩而立。他武將出身,雖然如今極是瘦削,立在唐恬身前仍然壓迫感十足。
「阿爹既知中臺閣假冒, 為何不早早入京面見中臺閣, 拿此秘密交換, 說不定他早已答應同阿爹和解,換我大哥官職前程?」
「你不知裴秀此人。」唐鳳年道,「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此人絕不吃任何威脅,即便是——」他放輕聲音,「即便是以他自己的性命前程相脅。你莫被此人表相騙了,此人絕非軟弱,更非良善。」
「阿爹試過?」
「可以說試過一次,不過不是此事。」唐鳳年道,「而且你說錯了,我並非早知中臺閣假冒。池家同我家多年故交,我從來不曾懷疑中臺閣會害我。這些年我一直以為黑風口是自己判斷失誤才致兵敗如山倒。我從未叛國,秦淮已倒,聖皇心中知我冤屈,應不至趕盡殺絕,應能給我一個公道——」他語氣漸急,說到此處不住咳嗽。
唐恬伸一隻手,拍著他枯瘦的脊背,「阿爹?」
唐鳳年喘勻了氣,「直到唐異陵同我說,當今中臺閣根本不是池家人,竟是裴秀那個窮酸。」他忽爾大笑,笑聲極其瘮人,靜夜之中猶如鬼哭,「我才知道——哪裡是時運不濟?我在黑風口一敗塗地,原來是中了他的殺人詭計!」
唐恬點頭,「阿爹果然早已同裴秀相識。」
「當然!無人比我更知此人。」唐鳳年傲然道,「只恨當年沒有果斷出手,將此人弄死在廷獄!叫他反咬一口,毀我一家前程!」
唐恬脫口一句,「裴秀因何事入廷獄?」
「滾!」唐鳳年一手掀開唐恬,「你若再同他一處廝混,便不要再叫我阿爹。」
唐恬沉默。
「阿爹知你指望不上。」唐鳳年語氣冰冷,「我已往諸王府送信。諸王諸相絕不會坐視此等擾亂門閥血脈之事——先叫這廝現了形,再慢慢叫他替你兩位兄長償命!」
唐恬沉默一時,輕聲道,「今日叫阿爹知曉,旁的罷了,我絕不許任何人傷他性命,包括阿爹。」
「既如此——你我父女,決一高下便是。」唐鳳年拂袖而去。地上已薄薄積了一層雪,皮靴踩在雪地上,吱嘎作響。
唐恬目送唐鳳年走遠,原地呆立一時,吐出一口濁氣。轉頭關上房門,騎馬漫行,出了順福巷,到得苦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