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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槿湫站在原地嚇得瑟瑟發抖,忽得有人在她肩頭重重一拍。
「啊!」
她一聲尖叫,腿一軟跌倒在地,嘴上還亂七八糟說著胡話,「饒命饒命,我不好吃,不是,放過我吧,還有很多好吃的我好沒來得及嘗呢,我還想活久一些。」
「明明害怕成這般,六姑娘到底為什麼要逃?」
聽到這略顯熟悉的聲兒,賀槿湫將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旋即長長吐出一口氣,驚魂未定的雙眸眨了眨,豆大的淚珠斷了線般一顆顆往下掉。
溫亭澤蹙眉看著賀槿湫坐在原地嚎啕大哭,哭聲中氣十足,驚天動地,震飛一眾鳥雀。
恐怕連鬼都會退避三舍。
「走吧,我送你回去。」
賀槿湫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淚鼻涕,低低「嗯」了一聲,就地掙紮了一會兒,而後可憐兮兮地抬起頭。
「腿軟了,不聽話。」
溫亭澤嫌棄地瞥了一眼賀槿湫哭得凌亂的臉,猶豫了半晌,緩緩將手臂伸了出去。
「多謝定遠侯。」
賀槿湫不客氣地拉住溫亭澤的手腕爬起來,努力立住自己軟得像麵條一樣的雙腿,用的力道太大,讓毫無防備的溫亭澤險些被拽得一個踉蹌。
「還跑嗎?」他問道。
賀槿湫拼命搖了搖頭,旋即又重重地點了點頭:「跑,只是下回還是改成白天吧。」
溫亭澤無言以對,「六姑娘到底為何要跑?可不曾聽說賀家苛待於你。」
「再不跑我就完了。」賀槿湫的小臉耷拉下來,「我爹爹想將我嫁給個不惑之年的鰥夫續弦,可聽說那鰥夫的兒女都和我一般大了,想是過不了幾年,就要守著房門當寡婦,指不定還得受家中繼子繼女的刁難磋磨。」
溫亭澤不知賀槿湫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聞。
賀誠向來寵溺賀槿湫,不然也不至於因為賀槿湫不願,而任由她耽誤到了二十歲。
早兩年將她強嫁出去,也不會令自己遭人非議,因而賀槿湫說賀誠逼她嫁給一個不惑之年的鰥夫,他是決計不信的。
「此事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母親。」晶瑩的淚珠還掛在長睫上,一顫一顫的,賀槿湫吸了吸鼻子,「她說我爹都已經同媒人談好了,待過了年,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將我嫁出去。」
賀槿湫口中的母親,並非她的生母,她的生母在她五歲時便已病逝。
那是賀誠在髮妻去世三年後,娶的填房。
「這回大抵是真的。」看出溫亭澤的懷疑,賀槿湫道,「我有一個小我五歲的妹妹,再過一陣便要及笄了,也是相看人家的時候,可因著我的緣故」
鬧歸鬧,賀槿湫實則很清醒,知道自己遲遲不嫁,損了父親多大的面子,要不是京城附近沒有尼姑庵,她也不會跑到靜安寺中嚷著要出家。
出家不成,便尋思逃跑,跑得遠遠的,誰都尋不著,到時候就讓賀家隨便扯個她遠嫁的謊,彼此都好過。
瞧著賀槿湫眼中的落寞,溫亭澤實在匪夷所思,「你就這麼不願意嫁人嗎?」
「我」靜謐的月色落在她白淨如瓷的臉上,賀槿湫囁嚅許久,才啞聲道出一句,「我害怕。」
雖與她接觸不多,但溫亭澤多數時候見過的賀槿湫有些沒心沒肺,傻頭傻腦,似乎永遠缺一根筋,他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樣子。
溫亭澤有些手足無措,小時候溫亭晚生氣他都不知怎麼哄,更別說一個並不相熟的姑娘了。
躑躅了片刻,末了,他只能道:「夜深了,回去吧。」
賀槿湫默默收起了眼淚,聽話地在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許久,她嘆了口氣,對溫亭澤道:「其實我很是能理解定遠侯您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