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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軫,
今年南陽還沒有下雪,但哥哥有些想你。
哥哥想你了。
阿軫,哥哥想你」
我不知道他寫這封信時是怎樣的狀態了。但我想他大約已經神思恍惚,把自己第二年寫下又劃掉的這句話在第三年寫了三遍。
我在產房裡痛哭出聲。
這一年,我的心臟被檢查出了一些問題。
任湛強制停掉了我的所有舞蹈活動,想帶著我和念卿去散心。
我說我想去洱海,但我的心臟不適合坐飛機。我軟磨硬泡好久,他才不得已應了下來,一路上都在心驚膽戰。
洱海是我和哥哥的執念。
我一直記得他曾經和我說過。他說聽別人說洱海很美,他很想去一次,只是工作地點雖然瞬息萬變,卻總也落不到他想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後來去過沒有,但今年我替他來到了這裡,就像我完成了他的願望。
到洱海的那天,我趁著任湛帶著念卿睡了,偷偷穿了裙子和舞鞋在海邊跳了一支舞。
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有欣賞的,有艷羨的,也有沉醉於這支舞中的美好的。
我踮著腳尖翩翩起舞,跳著跳著,眼淚就情不自禁的掉了下來。
我為他編的這支舞,本來是打算十八歲那年跳給他看,沒想到一次擦肩,終生遺憾。
然而不知是我魔怔了,還是想他想的急切了,我居然彷彿看見他站在了人群裡,只是還沒等我轉眼看清楚,他的影子又恍然一場夢,被風攜著遠去了。
我心裡空落落的,心口開始悶疼,只好停下舞步,止不住的小口喘起氣來。
這時候任湛過來了,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氣,要抱我回去,我笑著向他道歉。
可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我的餘光裡驟然越過一抹熟悉的色彩。我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追過去,然後我在洱海邊上看到了一束藍色滿天星。
此時已近黃昏,海水被餘暉浸染,只有這抹藍異常溫柔惹眼。
我愣了好久好久,猛的推開了任湛,跌跌撞撞過去抱起了那束花。我跟瘋了一樣到處問周邊的人,有沒有看到這束花是誰的,又是誰放過來的,他們都說沒有看見。
我訥訥站在那裡,心口悶悶疼著,我總覺得,他要來找我了。
我二十九歲生日即將到來的那年,我向任湛提了一個無理的要求,我說想在生日那天跳一支舞。
他想了很久,答應了。
然後他幫我租了一個舞廳,將我的生日舞會辦在了這裡,邀請了很多人。
奶奶三年前就去世了,爸爸媽媽也因為身體原因來不了,於是親人裡我只邀請了大哥。
我換了深藍色的舞裙,穿上了哥哥留給我舞鞋。那雙舞鞋是淺藍色的,腳跟處點綴著珍珠,藍色絲帶輕輕綁著我的腳踝,美極了。他看到我穿著他送的舞鞋跳舞,一定會很開心。
在上場前我看完了第四封信。
仍然很簡短,筆跡好了一點,但我能看出那時的他已經力不從心了。
「阿軫,今年辛由的冬天下雪了嗎?
如果下了,就是哥哥在想你;沒下,是哥哥在找你。
阿軫,如果可以,請忘了哥哥吧。」
哥,你讓我怎麼輕易放下你?
還有啊哥,今年辛由還沒開始下雪呢,我現在有些想你,你該來找我了。
離上場還有十分鐘時我約了大哥在後臺,我和他許多年不見了,他變了很多,不再是曾經那個雷厲風行的夏總。
而我也不是當年那個任性蠻橫的小女孩了。
我喊了他「大哥」,我和他說:「大哥,他沒有怪過你,我當然也沒有資格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