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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駐紮軍營的山腳下,郭大友下了馬,指揮孟曠和周進同將馬一起拴在一棵樹上,三人隨即步行上山。
前日天降大雪,這密林間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枯枝上綴著的雪塊隨著寒風吹拂時而撲簌簌落下,毫無預兆地打在人頭臉上,平白惹人惱。一行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營地東側的高地之上,郭大友尋了個平整、視野好的地方,三人用靴子掃開附近的積雪,拿出自帶的乾糧和水壺,站著簡單進午食。一面咬著餅,郭大友一面開腔了:
「先不急著靠近,咱們先在遠處觀望觀望,你們瞧清楚了這營裡的出入情況,有甚麼不該進出軍營裡的人來往,都要摘出來記在腦子裡。」
孟曠點頭,周進同則應了一聲:「喏。」
過了一會兒,周進同就著壺裡的水嚥下口裡的食物,清了清嗓子,問道:
「郭頭兒,咱們為什麼來瞧這武驤衛西營呀?」
「哈哈,知道你小子要問,沒想到憋到了現在,還真能憋。是老劉教得好,但你還是沒學好,到底沒憋住。瞧你曠哥哥,多沉得住氣?」郭大友笑了,他話中的「老劉」指的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教頭劉淳。
周進同年紀輕、臉皮薄,被上司調侃,一時紅了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孟曠則依舊是老樣子,不管郭大友說什麼,她都一張冷冰冰的面龐,毫無情緒波動。加之戴著修羅面具,瞧上去真像是個沉默又可怕的冰雕。周進同早就對自己的頂頭上司殺人不眨眼的傳聞有所耳聞,這會兒不禁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郭大友兩口吃下手中的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隨即用手搭涼棚遮住天光,凝目遠眺。但見軍營之中正是訓練結束開夥之時,從校場歸來計程車兵們正在夥頭軍營房前排隊打飯吃。郭大友想了想,對身邊的孟曠和周進同道:
「今兒個是初一,一般初一都是各大軍營大校的時候,營中的高階軍官都會露面。你們幫我瞧瞧,有沒有千戶模樣的軍官。」
三人中,當屬孟曠目力最強,她凝眸瞧了一會兒,抬手一指。郭大友和周進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真看到一個身著千戶鎧甲的軍官正在快步離開人群,一邊走還在一邊解身上的鎧甲,丟給身邊一個裨將模樣的人。
不一會兒,這人就解下身上所有的鎧甲,罩上一件外袍,繫好腰帶。邊上早有一個士兵牽來一匹馬,他迅速跨上馬去,往營門口策馬而去。三人又望向營門,那裡已經有另外一個男子騎在馬上等他了。此人看上去不大像是軍官,一身吏員的衣衫,長得獐頭鼠腦,有些鬼祟。
那千戶在營門口與此人匯合,一起策馬向東南方向而去。
郭大友當即反應過來,這兩人是要進城。他忙拍了身邊孟曠一下,道:
「十三,追!」隨即指了指周進同道,「小子,你跟我來,我們去牽馬!」
孟曠得令,當即毫不猶疑地從所站的丘陵高崗處縱身躍下。這時郭大友才來得及補充一句:
「留路標!」
周進同大吃一驚,他甚至都沒看清孟曠的動作,就被郭大友一拽,不得不服從命令跟在郭大友身後跑了起來。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只見孟曠從高崗斜坡之上滑步而下,身軀靈巧地或避開或翻越過眾多樹木枝幹、石塊土坡構成的障礙物,眨眼之間就飛身下到高崗之下,並迅速邁開步子,以驚人的速度開始奔跑,直追遠方策馬而去的那千戶和吏員。
不多時,孟曠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密林掩映之中。周進同也不得不往相反的方向跑,因為他和郭大友必須要沿原路返回,去牽拴在山下的馬。此時他不由對孟曠的膽識心生三分佩服,但仍然心存擔憂。
「郭頭!就這麼追,追得上嗎?」他在後面喊道。
前方邁步狂奔的郭大友頭也不回地喊道:「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