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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睡到天色清明便醒了過來,身邊四五個丫鬟正在梳頭,我一夜好睡,誰知身子的疲憊反而反噬得厲害,一把嗓子啞得幾欲報廢,卻還是連幾個丫鬟都不敢怠慢,與她們一一打了照面,我特意隱去姓名,只說自己名喚暖暖,祖籍錢塘府,與月娘在半路上相遇,便一同結伴回鄉,只在此處叨擾幾日,尋到落腳處便搬走。
這番說辭是我與月娘在路上便套好了的,這般說來十分順嘴,幾個丫鬟聽說我只是暫住幾日,自然不會來與我為難,梳妝過後,便結伴出去幹活。
最後只剩一個丫鬟,慢吞吞十分不耐,我想起先前我打招呼時,她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我在司徒陌府中見慣了這些你來我往,心中明白幾分,當下也只作不知。
我又稍候了會兒,月娘這才來尋我,她與我一樣,走路蹣跚,一雙腳腫得老高,每一步便似踏在棉花堆上,一雙眼皮子更是猶如蛙眼,兩側腮肉也鼓鼓脹脹。
我二人相視一笑,頗為無奈,月娘拉著我的手說道:「妹妹與我一同去後院見過我母親大人和二位嫂嫂罷。」
我自然點頭應允,既然想省下幾日客棧錢,又圖月娘家中安全,自然免不了這些禮儀,我理會得,跟在月娘身後,徑直去了後院。
張老夫人看著還算慈祥,用發箍箍了頭髮,一身紫金色衣袍,端坐在太師椅上,頗為雍容,我見了大禮,老夫人這才點頭道:「我聽月娘說了,一路上多虧有你照應,我才能見著這個女兒,說起來,我還需謝你一謝。」
我自然擺手客氣,一番客套,老夫人便頗有些疲憊,讓兩個兒媳婦扶著,轉身回去房中,臨行前囑咐月娘,「家中不差這一口飯食,便讓暖暖住下便是。」
月娘喜不自勝,連連稱謝,又拉著我去廚房用早膳,江南的早膳果然與北邊不同,清粥醬菜,十分對我胃口,我一口氣喝下兩大碗,放下海碗,卻見一個女子挑簾進來。
月娘與她打了招呼,神色間沒有早些時候對她兩位嫂嫂的恭敬,我便也跟著笑笑,待那女子拿了一碗糖藕離開,月娘急急忙忙湊到我跟前,嘀咕道:「這是我大哥的小妾。」
我對「小妾」二字十分敏感,有同情,也有鄙夷,同情是因為身不由己,鄙夷卻是因為如意和如玉還有那婉孃的做派,讓我一直心存懼意。
月娘心思並不敏銳,全沒有看出我的細碎不安,只是將她家中的一團亂麻娓娓向我道來。
原來月娘的大哥與二哥並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張老爺與髮妻感情甚好,髮妻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因為難產大出血傷了子孫道,再不能生育。
張老爺便接二連三娶了幾房妾室,其中只有一房小妾肚皮子爭氣,生了個兒子,便是如今的二公子,其餘不知為何,一個個的都是女兒,月娘便是其中之一,待得豆蔻年華,便一個個紛紛嫁出府去。
我睜著圓圓眼睛,有些訝異,「原來剛才那位張老夫人,不是你的生身母親?」
怪不得若即若離,總覺得隔著淡淡的屏障,原來不是親生骨血,那便也難怪了。
月娘嘆口氣,「我福薄,母親前幾年病死在北京城裡,並未跟著回來。」
我不知如何安慰,月娘卻已然釋懷,又去說她家中的破碎事兒。
兩個兄弟弱冠後,便由著嫡母做主,紛紛娶了妻子,便是我昨日瞧見伺候在婆婆身側的那兩位,我心下暗自嘆息,昨日瞧著那兩位媳婦在婆婆面前的乖順樣兒,想來這明媒正娶的妻子,說不準比妾室還更如履薄冰。
我竟然生出了一絲僥倖,司徒陌家中沒有高堂,也沒有結髮妻子,若是像月娘家中如此複雜,怕是我的罪還要多上幾分。
父親妻妾成群,兩個兒子從小耳濡目染,如何能落與人後,妻子進門,甚至等不得生育後人,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