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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陷入沉默,時間隨著藥液緩慢規律地滴落。
路識卿看著陳放蒼白的面板、乾裂的嘴唇以及看起來並不那麼順眼的衣服大敞的領口裡露出來嶙峋的鎖骨,先開口問道:「你當時是在做什麼?」
「工作。」陳放掀了下眼皮,似乎看到路識卿皺著的眉頭,又立刻垂下眼,補充著解釋:「給雜誌商家拍照片。」
「那也別離alpha太近。」路識卿想到方才那個陌生alpha摟在陳放腰上的手,別過視線,好像很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討厭嗎。」
陳放張了張嘴,很費力似的,過了許久才找出一句毫不相干的、可以轉移話題的話:「你……怎麼也在那裡。」
「首都醫大是我學校,這裡是我實習的醫院。」路識卿的聲音很冷,像沉入海水的冰川,把一句簡單陳述賦予很多不甚明晰的含義。
你出現在了我的地盤。
今天是我幫了你。
我現在在做本該是你的,醫生的工作。
……
而你是那個沒守承諾的人。
陳放的能力那麼好,高中的語文卷子做得遊刃有餘,現在卻不曉得能不能讀得懂路識卿的話。
他沒說話,也沒什麼反應,表情上的一點波瀾很快被壓抑下去。或許是不解而無話可說,又或許他讀得懂,不得不揣著明白裝糊塗。
因為多數時候,清醒的人才痛苦。
「那,你先去忙吧。」陳放過了半晌才很小聲地說。
「趕我走嗎?」路識卿反問道,並沒有等陳放承認或否認,又接著說:「今天我沒有事情。」
言下之意,如果陳放不趕他走,就沒有資格管他是來是去,而他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陳放自然說不出趕走路識卿這種話來,也不出聲,路識卿未嘗不知道,關於摻雜了太多過往的話題,實在沒有繼續談論下去的餘地。
容量不大的吊瓶藥液慢慢見了底,路識卿很小幅地抬了抬手,見陳放沒像方才那樣躲開,打著針的手突然收緊攥著被子,於是用手掌附上陳放的手,感受到他侷促不安的慌張,又從容地繼續著動作。
「別太緊張,拳頭鬆開。」路識卿把被子一角從陳放手心裡揪出來,又幫他把僵硬的手掌撫平,摸到他手心裡很快滲出來的潮汗,「我幫你拔吊針。」
雖然陳放聽話地沒有動,指尖卻陣陣發抖。針頭被拔掉,路識卿還沒有放開他的手,用拇指隔著紗布輕輕按住針孔的位置幫他止血。
被拉出衣袖的手腕很細一截,好像脆弱到一旦彎折就會斷裂。路識卿看著陳放手腕內側膚色略微不均的位置,想起這塊肉色膠布蓋著的位置下,就有一道曾被慘痛折斷的痕跡。
被自己,或被別人。
而猙獰痕跡中縫合進的許許多多事,他都不知情。
「為什麼不做檢查?」路識卿依舊保持著動作,「上次開的檢查單,一個都沒做。」
「……突然有急事。」陳放垂著眼睛,胡亂說了個再籠統不過的藉口。
「什麼急事?」路識卿抬起頭直視著陳放的眼睛,「陳放,你的急事就是逃開我嗎?」
一直到晚上,陳放的腦子好像當機一樣,畫面定格在路識卿當時說出那話的眼神。
那時路識卿的眼睛很深,好像裡面藏著無數道尖銳的鉤子,把他的心向四面八方拉扯,直到扯破一個口子,有沒來得及被獨自消化的苦澀汩汩流出。
他不記得當時自己是如何回應的,左不過是否認,或者沉默。
他無法承認,可路識卿又沒說錯。
時隔四年,路識卿很不合常理地,似乎要比四年前更瞭解他。
路識卿還說,給他辦了住院,讓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