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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班後,何蘇葉去花店,輾轉了幾家才買到了鬱金香,搭上公車去郊區。
墓園,是個鮮有人至的地方,但是幾乎每個人一生之中都會來過,而且最後的歸宿,也是於此。所以,人們總是希望,來的次數越少越好,畢竟,看著熟人離去,是件悲傷而又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久久凝視著墓碑,媽媽在對著他笑,記憶中,媽媽總是微笑著。
“蘇葉,爸爸媽媽要去上班了,乖乖在家不要亂跑,餓了桌上有面包和牛奶。”
“蘇葉,考試沒考好沒有關係,只要努力就可以了,不哭了,乖!”
“蘇葉,媽媽知道對不起你,媽媽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陪你,甚至連去你家長會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可是蘇葉還是很爭氣的長大了,而且還那麼優秀,媽媽很為你驕傲。”
他心裡一陣酸澀,眼圈一下子紅了,聽醫生說媽媽離去的時候,仍是微笑著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兒子,蘇葉,你不要怪爸爸,是媽媽自己願意去的,別怪他。
可是,他還是怪了爸爸,他心裡有個死結,時間越長越糾結,如今怎麼也解不開。
他把鬱金香放下,伸手去觸控墓碑,一塵不染。
他思緒綿長,一旦開始,斷也斷不了。
“媽媽,爸爸仍是一個星期來看你兩次嗎,你知道嗎?我好久沒有見他了,不知道他好不好,你知道不?”
“媽媽,我決定去讀中醫了,雖然爸爸一心希望我讀心血管內科。你知道嗎,我高考的第一志願是中醫,但是被爸爸擅自改成了中西醫結合,所以我才會對他很有成見。”
“媽媽,我很喜歡中醫,大概和爺爺有關,小時候就喜歡看他擺弄中藥,給人看病,後來有一天坐在搖椅上跟我說,蘇葉,你的名字是就是一味中藥。中醫,不僅僅是中藥,也是一門學問,各味藥各種名稱,有苦有甜有酸有辣有辛,然後製成藥劑,各有各味,各有對症,但是其中治病醫人的錯綜原理,如人生,沒有幾人能參透。”
午後的陽光突然頹敗下去,陣陣冷風開始吹起,鬱金香的花瓣在風中搖曳,似乎有要下雨的跡象。
他起身,衝著墓碑微笑,媽媽,我先走了。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老城區的爺爺家。
何蘇葉的爺爺是極有名的老中醫,祖上據說可以追溯到明清時期的御醫。以前是中醫藥大學的校長,後來又被調去衛生廳任廳長,退休之後,一直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何蘇葉這個名字便是由他起的。
何蘇葉進門之後並不直接去書房,就著院子裡曬著的藥材逐個聞起來,倒是何奶奶先看見了他,“老頭子,蘇葉來了!”
此時何蘇葉正在對著一種藥材皺眉,何爺爺站在他身後提醒他,“是鬱金香根,你小子學那麼多都忘掉了呀!”
他不好意思,小聲嘀咕,“平時都很少用到這味藥,多半把它當成觀賞性植物。”
何爺爺“嘿嘿”蹲下去,拾起一塊在手上把玩,“化痰透腦丸,啟膈散裡面都有,味苦,平,無毒,行氣解鬱、涼血破瘀。治胸、腹、脅、肋諸痛、失心癲狂、熱病神昏、吐血、尿血、黃疸。你看看,小子學藝不精。”
何蘇葉正色,“我打算轉去中醫藥學院讀博,中醫內科,導師是顧平。”
何爺爺詫異,“那個老匹夫!小時候天天跟我掐架那個?他可嚴厲了,以前學生都喊他家叫滅絕道長,小子你去了之後非得掉層皮!”
何蘇葉並不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手中的鬱金香根,輕輕的說,“爺爺,我今天帶了鬱金香去看媽媽。”
很長久的沉默,何爺爺站起來,“你好久沒回家了,也去看看你爸爸,雖然我是他爸,是你爺爺,但是你爺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