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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了一口氣,鼻尖隱隱還有一絲漆的味道縈繞。
宋延年趕緊搖了搖案桌,見桌腿牢固,這才彎腰從考籃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帕子擦拭案桌。
估計府衙裡也有請人專門打掃過,這案桌和凳子雖然破舊,但是積灰卻沒有多少,帕子擦完還是乾淨的。
宋延年將筆墨硯臺擺好,靜靜的坐著等待。
辰時三刻,銅鐘響起,衙役們開始給號房裡的眾人分發試卷。
十幾個衙役穿梭在考棚中,很快就將卷子分發完畢,主考官方學政站在上首高位,他是一個嚴肅的人,威嚴的目光掃過眾學子,這才拿起包裹了紅布的鼓槌,重重的敲響了那面大銅鑼。
「哐」銅鑼聲傳得很遠。
「開始了開始了,他們開始答題了。」
貢院外頭的人聽到了銅鑼聲,緊張的握住了拳頭,焦慮著一顆擔憂的心,踮著腳探頭看向貢院高聳的朱牆,哪怕什麼都看不到。
銅鑼聲響,宋延年才拿過衙役放在坐上角的卷子,他先是粗略的過了一遍試題,心中大致有了底後,這才開始研墨。
隨著墨塊慢慢暈染成濃鬱的墨汁,宋延年的內心也平靜下來,他一邊研墨,一邊打著腹稿,又過了片刻,才開始提筆答題。
考棚裡很安靜,除了衙役巡視走動的聲音,就只有紙張翻摩的點點簌簌聲。
八月酷暑難耐,就連清風都帶著一股難言的煩躁。
號房窄又小,人坐在裡面伸手伸腳都覺得堵塞,再加上酷熱,一些學子難免心生煩躁了。
這心不靜,就更難聚神答題了。
寫完小半張卷子,宋延年擰開水囊,準備喝點水稍微休息一番。
水囊裡頭是他一早就煮好的消暑菊銀茶,方子是寶安堂的老大夫開的,開考前兩天他特意找了藥房抓了藥茶。
茶水清甜祛暑氣,喝在嘴裡還有一絲甘甜的餘味。
宋延年又喝了一口,唔,應該是甘草的味道。
補充完水分,宋延年小心的將水囊擰好,然後將它收到腳下的考籃裡,做完這事,他不自覺的舒了一口氣。
方才,他對面左上角號房裡的一個考生,在喝水的時候動作太大,不小心將水灑在卷子上了……
宋延年拿眼覷他,就見他青白著一張臉,緊抿著唇不敢出聲,手忙腳亂的在那裡擦拭著……
那模樣可憐極了,一時間,宋延年這排的人喝水都謹慎了不少,他也不例外。
日頭升高,大大的太陽烘烤著大地,號房裡越來越熱了。
宋延年正對面的號房裡坐著的是一個老童生,老童生花白著頭髮,鬍子卻颳得很乾淨,可能因為上了年紀,他格外的不耐曬。
豆大的汗水沁滿老童生的皺皮臉,他擦了兩三條布巾,擦過的布巾就搭在案桌上,很快又被熱辣的陽光曬乾……
更有一個考生豪邁的扯掉自己胸前的衣襟,大大的敞露出白皙的排骨肉。
很快就有學子有樣學樣了,各個將袖子捋得高高的,露出不是很結實的胳膊。
「舒坦」
一個白胖的考子喟嘆出聲,聲音在安靜的考棚裡有些突兀。
旁邊的衙役走來,拿棍子敲了敲這個考生的桌子腿兒,沉聲道。
「考場禁止喧譁!」
嚇得這個考生馬上縮著腦袋,半點不敢出聲。
直到衙役走了後,他才籲出一口長氣。
隨著日頭的升高,這考棚就像一個蒸籠,就算是脫光了,眾人臉上都升騰出一片緋紅,最不好的是,大傢伙兒感覺腦袋也開始發脹了,這是中了暑氣的徵兆。
……
宋延年倒是不熱,靈韻之氣在體內流轉,頗有種寒暑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