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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面板上，說：&ldo;你們早點去吧，早點回來。&rdo;

爸爸把那塊粉團抓在手裡，憂心忡忡地白了我們一眼。

二哥也站了起來，我把撲克牌收拾好，堆在桌角。二哥跑過去把門開啟，雪還在下，但是已經明顯稀疏下來。雪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地面上沒有絲毫積雪。大姐找來一隻大菜籃，把昨晚買的禮酒、白糖、荔枝和桂圓裝進去，蓋上一塊紗巾。

&ldo;我說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rdo;爸爸說。

大姐又找來一根扁擔。

&ldo;下雪，路滑著呢。&rdo;爸爸說。

&ldo;上嶺，下嶺的時候小心點，&rdo;媽媽說，&ldo;雙腳踩穩了再走。&rdo;

&ldo;小軍，你到小嬸家再去借一把傘。&rdo;大姐說。

二哥唱個喏，原地打個轉，出門去了。

&ldo;你們這些讀書人的腳怎麼走山路?你們會掉到湖裡去的。還是好好在家待著吧。&rdo;爸爸說。

媽媽停下手中的活兒，看著爸爸，說：&ldo;你怎麼啦，今天他們去割臺坡，踩著你的尾巴啦。&rdo;

爸爸埋頭揉麵粉。

&ldo;陸軍，小軍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親姑姑呢!玲妹也有十五六年沒去過割臺坡了。&rdo;媽媽說。

&ldo;好吧，讓他們去吧，他們大了，我也管不著了。&rdo;爸爸一面說，一面使勁揉麵粉。面板咿咿呀呀地叫著。

&ldo;你這輩子去過幾次割臺坡?&rdo;媽媽說，&ldo;你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親!看以後誰還來理你!&rdo;

爸爸低著頭。桌子咿咿呀呀地叫著。

&ldo;何家岙有個老光棍，今年六月在家裡故世，都沒人給他收屍，整個村子臭了半個月。&rdo;媽媽說。

&ldo;媽，你別說了，我們不去了。&rdo;大姐把手插到大衣口袋裡，重新坐到火堆旁。我站著，看門外。雪似乎有點變大了。我說：&ldo;雪一著地就化了呢，路肯定不會滑。過了一晚，地上積起雪來，那才不好走呢。&rdo;

二哥雙手插在褲袋裡，腋下夾著一把傘進門來。&ldo;怎麼不走啦?&rdo;二哥看看爸爸，又看看我們，說，&ldo;起來走路啊，今天是正月初三，過了初五我們又得散啦。&rdo;

二哥夾著傘，邁著八字步，在屋裡兜著圈子。

&ldo;你不要扮小花臉了!&rdo;大姐訓斥道。

爸爸把揉好的粉團切成塊，準備做饅頭。大姐站了起來，把菜籃套到扁擔中央，&ldo;陸軍，你跟小軍扛籃子。&rdo;

&ldo;我說句難聽的話……&rdo;爸爸說。

我們站著不動。我們能聽到爸爸嘴裡發出的撲哧撲哧的聲音。我們都看著他。

&ldo;你們這些書呆子!這麼多的書都是從屁眼裡讀進去的!&rdo;

&ldo;好了，好了，&rdo;大姐跺著腳，回到火堆邊，&ldo;我們不去了。&rdo;

媽媽瞪著爸爸。但是爸爸不抬頭，只是狠命地揉著麵團。面板咿咿呀呀地叫得更響了。我們再也沒興致打撲克，就在火堆邊乾坐著。後來，大姐跟我們講了一些單位裡的事情，都很無聊。從師範學院畢業以後，她在縣城的一所中學裡做了一名教師。兩年後，她結了婚，丈夫是一個機關小職員。她已經連續八年沒在城裡的婆家過年了。每年寒假一開始，她就帶著女兒坐長途汽車回到鄉下的老家，直到學校開學才回去。婆婆每次都氣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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