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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地不斷仇殺,任何一個入侵者都可能是仇敵,不僅是漢人危險,其他部落的人同樣不安全。
林華拒絕楊姑娘同行,帶一個漢家美嬌娃到大漠涉險等於是帶了一千個不安,一萬個可怕,他可犯不著替自己找麻煩。
但他接受了姑娘所送的一匹烏錐,和一張五個力的弓,那是楊堡主心愛的坐騎和用作裝飾品的鐵胎弓。這兩樣東西,都是他昨天用來擊潰回回堡人馬的武器。
這次他冒險深入大漠,希望找到當年的愛侶,也許是想救回淪落異邦的舊情人,也許是想替小茹找回母親,也許兩者皆有,到底是為慈為愛?連他自己也感到有點模糊,意識含混,很難分析何者重要。總之,不管他內心中轉些什麼怪念頭,打些什麼主意,但要見見昔年舊侶的心願,確是極為強烈,足以令他不顧一切冒險深入大漠異域。
出了嘉峪關,自關西直至沙州衛千里地域,可說是地最肥沃,形勢最亂的三不管地帶,弱肉強食,人人稱雄各自割據的亂境。目前,沙州衛已廢,把衛所的人遷至甘州定居,該衛曾經叛變投降瓦刺的一部份部眾,多被甘肅鎮將任禮一舉擒獲,遣送至山東東昌一帶安頓,那是正統年間的事。最遠的沙州衛廢了,落入土魯番的回人手中,因此在苦峪以西,官兵有許多年不曾來過了。這一帶數百里沃野中,便成為各族的探子、浪人、強盜、私販、偷馬賊、冒險家、亡命者、逃犯戌卒、族亡家破的土酋……的樂園。這兒有草原,有河流,有泉水,有山岡,有石磧沙礫地帶,有可觀的野馬黃羊可獵,有因戰亂而內徙的漢人留下的廢村堡可以藏身。總之這兒是漢、回、蒙、番各族的人種展覽場,並有來自西域各國被拒絕人關,因而流落此地進退維谷的貢使,誰的本領大誰的人多,誰便可以活得頂得意頂快活,真正的良民少之又少。
第一天午間,他過了大草原,接近了黑山兒,情形就有點異樣了,沿途再也看不到成群結隊的牲口,沒有住了人的堡寨山間草原附近,僅可不時發現一些牆坍屋倒的廢堡遺蹟,走了好半天,不見有零星的行旅。但大道仍然明顯地出現在眼下,無數跨痕清晰可見,並未被荒草所掩沒。唯一不同的是,路上不見有車轍,可知在這一帶活動的人,不用車輛作為交通工具。
黑山兒,從前是出邊巡邏的兵士們,作為會哨地點的一處姑臺,但自從封閉貢道之後,這兒不再有官兵光臨,十棟以柳枝及牧草搭成的歇腳處,仍然屹立在坍壞的堡牆內,堡門已毀,空蕩蕩地,成為不設防的廢堡。附近的土民,早已洗劫一空。這兒距嘉峪關五十里,太平盛世時是一處中途站,但如果是駝隊,這兒確是宿站。
遠遠地,便看到聳立在小山頂端的廢堡。山不高,圓圓地土色蒼黑,有草而不見樹影,南面遠處的南山峰巒起伏,高人云表,山巔積雪銀光閃亮,那就是祈連山,土人稱南山,也天山。北虜的祈連意是天,反正高人天際的山都稱天山。
大道透過堡北,往來的旅客如在平時,可入堡打尖歇腳。
烏錐馬馳入殘破的堡門,堡內居然有人馬。破屋前的拴馬椿上,一排拴了六匹坐騎,門毀窗壞空無一物的破窗中有人影幌動,前廓下坐著一個青衣大漢,一看便知是漢人,一手抓住雜糧制的乾糧硬餅,一手抓著肉脯,身旁放著水囊,正在狼吞虎嚥進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小馳而來的一人一騎。
林華在屋前的拴馬椿前下馬,一面拴韁一面向大漢含笑招呼:“呵呵!好半天方看到一位同胞,幸會幸會!老兄,從關內來的?”
大漢打量著他,指著他的牧裝說:“老兄,你的馬從東面來,要往西走,你這一身內地牧裝往西定會出毛病的。咱們幾個人也是往西走的,你這人膽子未免太大了。”
林華取下食物包與水囊,進入廊下笑道:“在沙州衛以來,這身收裝不會發生意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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