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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握鋼筆,慢慢地劃去「她不能走」四個字。
最後,第二句變成了:「她是畫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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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村是榆西縣12個深度貧困村之一,始終和「貧窮」、「偏遠」這兩個詞關係緊密。
柳煙考上大學那年,靠家裡二十畝地打下的小麥,根本湊不夠學費。
這些年,新星村考出去的大學生鳳毛麟角,很多人讀完初中就到南方沿海地區打工了。
近幾年稍微好點,先是出了賀建邦和賀春生,後來又有了考到燕都上學的柳煙。
村主任老秦說:「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學費湊不齊,大夥一齊想辦法!老秦號召鄉親們有錢出錢、有物出物,前前後後幫助了賀家兄弟和柳煙。
賀建邦學的師範專業,畢業頭兩年回村支教,臨時擔任村辦小學副校長一職。
之後,賀春生學成歸來,帶領鄉親們種植無公害蔬菜、開墾茶園。村裡各家各戶的經濟狀況有所好轉,賀建邦便接受了回城工作的機會。
雖是堂兄堂弟,但兄弟倆的感情勝過了親手足。
賀春生不善言辭,家裡幾口人,他只跟賀建邦聊得來。
關於這樁突如其來的婚事,賀春生最糾結的地方是手錶和手印。
第二天一早,他叫住要去地裡幫忙的賀建邦,訴說滿心的苦悶。
「哥,不知道這麼說合不合適……我有一種,被人坑了的感覺。」
賀建邦說:「誰坑誰還不一定呢!」
「換個角度想想,我這怪病很可能有後遺症。」賀春生眉頭微蹙,「幸好沒領結婚證,柳煙和我都有反悔的權利。」
賀建邦問:「你不想跟柳煙結婚?」
賀春生低著頭,雙手交握放在膝頭,遲遲沒有回答。
「病已經徹底好了,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裡。」賀建邦提醒道,「柳煙是個好姑娘,好好珍惜!有那胡思亂想的閒工夫,你不如想想給她買個什麼結婚禮物……」
「哥,別說了。我懂,我都懂——她照顧我半個月,沒功勞也有苦勞,可我不能因為感恩,耽誤她一輩子的幸福啊!」
「堂堂七尺男兒,做事畏首畏尾的,沒勁!」
賀春生搖頭:「哥,你瞭解我,這不是膽量大小的問題。」
賀建邦望望院子裡忙碌的妯娌倆,沉默好一陣才說:「我和你嫂子下午就回。超睿想多待幾天,下週六我來接他。爸媽年紀大了,還得拜託你和柳煙照顧。」
賀春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賀建邦扭過頭,瞧見壓在書下寫滿字的稿紙。
抽出來一看,賀建邦樂不可支:「行啊,臭小子,跟我玩深沉!你可別說,這是你無意識狀態隨手亂寫的?」
「我……」賀春生不自在地紅了臉。
他垂著頭,不像別人能夠輕易掩飾內心的慌亂,而是越來越慌。沒來由的,他像做了天大的虧心事,臉色發白,腦門冒汗。奪回稿紙的衝動湧出心頭,怎奈他行動的速度跟不上——賀建邦已經站到了西屋門口,朝院裡的女人們揮動那頁稿紙。
「梁琪,柳煙,茄子乾等會兒再曬,你們來看看這個,春生寫的!」
如果地上有縫,賀春生寧肯壓扁身體也要鑽進去。
昨晚,柳煙領著賀超睿去看試驗品種的小麥,歡聲笑語飄回賀家大院的時候,他忍不住拿了另一張稿紙,恍恍惚惚寫下柳煙的小名。
煙煙,煙煙。
整整一頁紙……
「不看!」梁琪將茄子切成薄片,「我們忙著呢!誰像你們哥倆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天天等著人伺候。」
柳煙笑而不語,手中飛針走線,把茄子片穿在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