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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煙索性半彎了腰,主動把他的胳膊拽過來,在自己頸後交叉。沿用床椅轉移法的標準步驟,她扶他起立,兩人齊心協力跨過了門檻。
「哇——嬸嬸是大力士!」
身後傳來賀超睿的叫喊聲。
柳煙並未停下。賀春生倚著門框站穩的同時,她把輪椅搬到臺階下方,向他伸出手。
「我承認,邁出第一步是最難的。」
焦慮加上信心不足,賀春生雙腿使不上力氣,整個人僵在門口,進退兩難。
「我相信你。」柳煙往前挪了半步,手臂繼續前伸。
「我……不行。」避開她灼熱的目光,賀春生低聲說,「我的腿好像不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不知怎麼知道你行不行?抓著我的手!」
命令般的口吻,不容反駁的語氣,這一次,柳煙動真格了。
只要賀春生伸出手,兩人的指尖就能觸碰到。
也許有了助力,走下三級臺階並不困難。
「快!」柳煙高聲催促。
「閨女,算了吧,春生腿腳不利索,白天你們再試成不?」
賀大伯想上前勸阻,賀建邦連忙攔住父親:「爸,弟妹做得對。邁出第一步,春生才能邁出第二步第三步……」
「說得輕省!」擔憂加上心疼,賀大伯的矛頭忽然指向親兒子賀建邦,「要是你在床上躺一個月,你還不如春生站得穩當!」
賀建邦壓低嗓門:「爸,人家小兩口的事,咱能不能不摻和?」
「你是說——」賀大伯連忙喝口酒,轉而鼓勵起了賀春生,「二小子,加把勁,大大方方往前走!」
賀大媽補充一句:「是啊,孩子,走到你媳婦跟前去!」
好吧,媳婦,我來了。
賀春生咬緊牙關,鬆開扶著門框的手,朝前一探,卻撲了個空。
指尖的觸碰並未達成。
在賀春生邁步的一剎那,柳煙向後退了半步。望著他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她說:「這才是我的男人。」
腳跟很穩,沒有摔倒,第一步超出預期。
賀春生信心倍增。
但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你耍詐?」
「沒錯。」柳煙坦承,「我利用你對我的信任,騙你走了第一個臺階。」
還有兩級臺階,病前如履平地,病癒卻覺得像懸崖上走鋼絲一樣危險。賀春生嘴唇緊抿,展開雙臂保持身體平衡,儘管當著家人摔個狗啃泥會很慘,他仍然勇敢地邁出了第二步。
腳的落點,不偏不倚,恰好踩到一塊稜角分明的石頭。
柳煙眼疾手快,在賀春生失去平衡的瞬間,她的懷抱給他最穩固的承託。
「不要扶我。」
「不扶你扶誰?」
「我要悔婚!」賀春生聲音壓得極低,卻飽含濃濃的怒意。
「行。我今晚就搬回自己家。」柳煙收緊胳膊,箍住他的腰,協助他走下最後一級臺階。
重新坐進輪椅,賀春生一言不發。
他移動輪椅,直直駛向西屋。
柳煙跟在後面,隨輪椅前進的節奏走走停停。
忽然,賀春生停下了。他仰起頭,脊背挺得筆直。
「我剛才說的話不算數。」
「嗯?」柳煙明知故問,「你剛才說什麼了?」
西屋門前搭了一米多寬的舊門板,輪椅可以順利地進門。無需協助,賀春生自行將輪椅挪進屋子,旋轉一百八十度擋在門口。
「進屋。我和你聊聊。」
他神情嚴肅,像是要教訓闖禍學生的教導主任。
柳煙猜到他要提及的話題,所以她不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