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5 頁)
篷,把我的科學裝備的流沫箱子堆在一邊,明天早上我會把它們理理清楚。
今晚真是冷。吃過晚餐,就在日落之後,我穿上熱力夾克,獨個走到一塊巖脊邊,那是我第一次望到大裂痕的西南方。站在這個制高點上,居高臨下俯瞰著河流,那景象我將畢生難忘。看不見的瀑布在底下的河流裡翻騰,薄霧升騰而起,幕簾變換,從中激迸出的浪花將落日幻化成好幾個紫羅蘭色的球體,許許多多彩虹也一分為二。我看著一個個光譜誕生,升向漸漸暗淡的天穹,逐一消逝。涼爽的空氣鑽進高原的每條裂縫、每個洞窟中,而暖空氣卻在向天空疾馳,一股股筆直的烈風牽拉著樹葉、嫩枝和薄霧,在大裂痕中發出聲響,朝上漸衰漸減,彷彿大陸自己在喊叫。石巨人的聲音,巨大的竹笛,宮殿般大小的教堂風琴,從最尖的女高音到最低沉的男低音,組成了一曲清澈完美的調子。我思索著風吹過岩石發出笛聲般的哀號,思索著從底下靜止地殼中那些洞穴裡面傳出來的嘎啦嘎啦的聲音,思索著隨意和聲可以產生的人類聲音的幻覺。不過最後,我拋卻了思索,僅僅聽著大裂痕對太陽唱著告別的聖歌。
我走回帳篷,那邊上圍著一圈發出生物熒光的提燈,此時,流星雨第一陣連珠齊射,點亮了頭頂的天空,遠方火焰林的爆炸在南方和西方的地平線上拂起微瀾,就像大流亡前遠古戰爭的加農炮在發射。
我進了帳篷,就試了下通訊志的遠端波段,但是除了靜音噪音外什麼也沒有。我懷疑,即使有原始的通訊衛星為纖維塑膠種植園服務,將資訊傳向遠方的東方,這些訊息也都會被群山和特斯拉的活動遮蔽,除非使用最密的鐳射或者超光儀光束。在佩森,我們在修道院很少有人攜帶私人通訊志,但是資料網始終在那,我們儘可以隨時接入。然而在這,別無選擇。
我坐在那,一邊聆聽著峽谷之風的最後一個音符減弱至消失,一邊望著忽明忽暗的天空,聽著帳篷外鋪蓋卷裡塔克的呼嚕聲,我笑了。我心想,如果這是流放,就權當流放好了。
第八十八日:
塔克死了。被殺了。
日出時,我走出帳篷,發現了他的屍體。他一直睡在外面,離我四米不到。他說他希望睡在群星之下。
兇手在他熟睡之時,割斷了他的喉嚨。我沒聽見喊聲。然而,我倒是做過夢:夢到森法在我發燒期間照顧我。夢到冰涼的手兒摸到我的脖子,我的胸膛,摸到自打我小時候起就一直帶著的十字架。我站在塔克的屍體上方,他的血滲進了海伯利安冷漠無情的土壤中,形成了一個寬廣的黑色圓圈,我盯著這個圓圈,想到那夢不只是夢,那雙手真地在晚上碰觸過我,我不禁渾身戰慄。
我承認,我的反應就像一個受了驚嚇的老蠢蛋,而不是一名牧師。事實上,我施行了終傅禮,但驚慌突然向我襲來,我拋下我那可憐嚮導的屍體,絕望地在物資中搜尋,希望能找到把武器,我拿了把彎刀,那東西我在雨林中用過,還有一把低壓脈塞①,我本來是想用來獵殺小動物的。我不知道,我是否會使用武器攻擊人類,甚至為了救我自己的命。但是,我驚慌失措,帶著彎刀,脈塞,以及動力望遠鏡,來到大裂痕附近一塊又高又大的石頭上,搜尋這個區域,查探有沒有兇手的跡象。可是森林裡毫無微瀾,除了我們昨天看見的渺小的樹棲生物和蛛紗在其間輕輕移動。森林看上去又深又黑,真是反常。大裂痕可以為一整批野蠻人提供一百塊露臺,巖脊,石臺,一直綿延到東北。一隊軍隊可以在那裡的峭壁和亙古存在的迷霧內很好地隱蔽。
過了三十分鐘,我帶著毫無結果的警戒,帶著愚蠢的怯懦,返回到營地,收拾了塔克的屍體,準備將他埋葬。
我花了兩個多小時,在滿是岩石的高原土地中,挖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墓穴。屍體埋好,正式儀式也完成了,我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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