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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已經結了出來，晃蕩在樹林叢間，隨著風吹擺動。夏季的天空總是藍得乾淨。人到最後一刻，才知道風景可以美得有多不動聲色。

走去超市買了一把水果刀，導購員見她只是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心裡也沒有想那麼多，積極熱切地沖她推銷。

&ldo;我只要一把最鋒利的。&rdo;她簡單說出自己的要求。

買完了水果刀，張秋醒再走到不遠處一家小診所。

綠字白底的招牌已經被風雨侵蝕成不似原來的模樣，水泥牆壁剝落，她拉開了這裡面唯一看起來比較值錢的玻璃門。

裡面坐著位老醫生，正抱著手機看電視打發時間。他的頭髮脫落不少，只剩下頭頂的幾根欲蓋彌彰，穿著一件白大褂，鼻樑間掛著副老花眼鏡，見有人來，視線便從手機上滑過，老花眼鏡也隨著他的動作改變了方向。

&ldo;醫生，我朋友生病了。&rdo;窮人不敢生病，張秋醒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一些相關的步驟還是知道的。

比如說生病，那醫生便會攥著個小電筒往喉嚨裡頭照去，看看瞧瞧要浪費很多時間。張秋醒只能臨時編位生病的朋友。

&ldo;那她怎麼自己不來?&rdo;老醫生透過眼睛瞧她，語氣不緊不慢。

張秋醒淡笑回答：&ldo;她病得挺嚴重，還在宿舍裡躺著。&rdo;

&ldo;描述下病情。&rdo;老醫生放下手機，走到了玻璃櫃的前面，他瞧著張秋醒，讓後者不自覺地轉移視線。

&ldo;她……感冒很嚴重，已經浪費了好幾包的紙，然後……鼻塞咳嗽。&rdo;

&ldo;有低燒嗎?&rdo;老醫生手伸到藥櫃裡面，掏出藥瓶。

張秋醒停頓幾秒，算作圓謊，&ldo;她好像有輕微的低燒。&rdo;

接下來老醫生沒有再繼續問她。張秋醒暗自鬆了口氣，她撒謊的次數不多，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總禁不得別人的一再推敲。

老醫生的動作很多，沒多長時間，折成幾小包的藥袋擱在張秋醒面前。

&ldo;這些一天三次，一次一包，吃完藥以後會犯困，是感冒藥的正常現象。也別逞強上課，好好在宿舍裡面睡一覺，睡醒了，感冒也就好得差不多了。&rdo;

&ldo;好。&rdo;張秋醒應道。

&ldo;另外……&rdo;老醫生拿出一小片方形錫紙，塑膠殼的下面含著一顆白色藥丸，&ldo;這是退燒藥，低燒給她吃半粒。&rdo;

&ldo;我知道了。&rdo;她一併默默接過，問道：&ldo;那請問這些多少錢啊?&rdo;

老醫生報了價錢，在張秋醒掏錢的間隙，嘟囔道：&ldo;現在的學生也真是的，拼起命來一點沒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眼裡，前不久還有個在大夏天高燒的。嘿!也真是能，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rdo;

&ldo;大概空調吹多了吧。&rdo;張秋醒敷衍完後，便將錢放在玻璃櫃上，也沒有跟老醫生打招呼，領著裝藥的小塑膠袋，轉身便從巴掌大的地方出去。

李嬸家早就已經用過了晚飯，隔著不算近的距離，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抹暖黃色的燈泡。隱隱的，還有康康的啜泣聲和李嬸的叫罵聲傳來，估計又是因為作業跟他媽媽大戰三百回合中。

這些天，張秋醒都沒有回家做過晚飯，李嬸也不再叫她。說起來，兩人的確有段時間沒有聚在一塊了。

張秋醒輕嘆口氣，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人不多，不能好好告別也算是種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