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人(1)(第1/3 頁)
在今上眼裡,臨淄王府的“高人”一定是個男子。
不怪今上沒有想象力,謀士從古到今千篇一律都是男性。
就算是當初東湖主人收了辜星曳這個女弟子,也從來沒指望過有一天她能成為誰的謀士,純粹是因為她天資既高、家境又好,是當冷門專業小白鼠的最佳人選。
端木淺正想解釋,樂宗拍拍他的肩膀,“淺兒,是不是你平時對自己的要求太高,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你是不是太把別人怎麼看你當回事了?
你在外面流浪多年,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更何況還能為朝廷分憂。
吾明白,‘太宗子孫’這個頭銜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吾的兄長,你的爹爹,平時對自己的要求就很高,可那又怎麼樣呢,最後還不是把社稷這麼重的擔子扔給吾一個人。
你看吾,吾就做好該做的事,至於史書怎麼寫,後來的人怎麼看,關吾什麼事。
淺兒,你要這麼想,就能放輕鬆,知道了嗎?”
端木淺點點頭,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這種處境只有他和今上才有深刻體會。
活下來就是勝利,就是大智慧。
樂宗道:“去吧,太后壽誕,賀禮的事要好好準備。你府上既然有高人,吾就不多叮囑了。”
叔侄倆互看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個人都知道太后對慶賀生辰沒什麼興趣,可對端木姓王族來說,選什麼賀禮比參加科舉考試考中狀元還難。
這些年,樂宗覺得自己早就是狀元了。
說到底,太后的賀禮,就是誠意,誠意,還是誠意。
原本端木淺也覺得難,自從收了辜星曳當謀士,他有了當學霸的快樂和抱負,不怕考題難,就怕考題不難,“陛下放心。”
“淺兒,”他正要踏出平和殿,樂宗又叫住了他,“記著,當王爺要有當王爺的快樂,要活得隨心所欲,吾從前就是這麼活的。”
樂宗想,總要有人活成他從前的模樣,但願堂兄唯一的兒子可以。
端木淺回頭,應了一聲。
這座平和殿,從前相當於先帝的書齋,對他而言一點也不陌生。
他還很小的時候,常坐在先帝腿上。
下邊站著的是他的父親,站在父親對面的是這個帝國最明亮的人物章賢太子。
今上那時還只是先帝的皇子,他寫詩的時候,嫌他們吵,坐得離他們遠遠的。
而現在,與實際年齡不相襯的今上,腰背彎曲,擔著不相稱的壓力,坐在先帝坐過的那把椅子上。
這座偌大的宮殿,人來人往,似乎都有各自的去向,哪怕是他。
唯獨今上沒有。
自從那個最明亮的人物隕落後,今上無可奈何地成為了整座皇宮不能褪色的背景,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
走在路上,端木淺想,本來以為今天很難過關的,尤其是在他這位最親近的長輩面前。
他想象過,今上會失望,會認為他丟盡了太宗子孫的臉面,甚至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比如,下一道特殊指令,讓他天天來上朝,當著大臣們的面進行說話訓練。
哪知道今上一句責備也沒有,反而讓他放輕鬆,活得隨心所欲。
與其說這位極有智慧的長輩輕易的就相信了他,倒不如說在今上的心目中,他好好活著更為重要。
半道上,陰沉的天終於下起了雨。
天可以下雨,發洩一下複雜的情緒,但他不能。
綿密的雨絲,很快像蠶繭一樣包裹著他。
一把傘靜靜遮來。
他面前的人,端莊清秀,一雙杏眼秋水無塵。
他一怔,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