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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她按了執行鍵,顯示器上出現“請稍等”的字樣。等待的時間雖然並不長,但已足夠讓她在大腦裡欣賞一幅生動的畫面:機器突然發出尖銳的報警聲,同時伴隨著生硬的機器聲音:“這個女人是小偷!這個女人是小偷!”
顯示器上沒有出現抓小偷的聲音,相反,顯示出了多謝光臨,祝她全天快樂之類的話,然後吐出十七張20元和一張10元票面的紙幣。羅西迴避著身後那位年輕人的目光,對他神經質地微笑了一下,迅速返回了車中。
7
長途汽車總站是一座低矮寬敞的建築,外牆塗著普通的沙岩原色。這裡有各種各樣的汽車,不僅有大陸快運,還有拖運車、美國開拓者。東部幹線,一輛輛車頭深深地嵌入載貨碼頭,環繞著總站。羅西覺得它們就像是黃色的小胖豬在醜陋的媽媽身邊吃奶。
她站在入口處往裡面張望。長途汽車站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樣擁擠和可怕。十四年以來,她除了丈夫以及他偶爾帶回家吃飯的同事以外,幾乎沒有見到過任何人。她由此而得上了廣場恐怖症。因為現在只過了半個星期,節假日距現在也十分遙遠,因此這裡顯得不那麼擁擠。即使如此,她猜想至少也有好幾百人,他們在漫無目的地走動著,坐在老式的高背長凳上,玩著遊戲機,喝著盒裝咖啡,或者排隊買票。一個小孩吊在媽媽的胳膊上,腦袋向後仰著,他那副嚎啕大哭的樣子酷似用圓木雕刻在天花板上的迷途羔羊。擴音器像西西里亞·蒂米爾聖經中的壯麗史詩般發出回聲,宣告著目的地:賓夕法尼亞的伊利,田納西的納士威爾,密西西比的傑克遜,佛羅里達的邁阿密,科羅拉多的丹佛。
“嗨,這位女士,”一個疲倦的聲音說,“能幫我幾個錢嗎?”
她回頭看見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長著一頭亂糟糟的黑髮,坐在入口處旁邊,懷裡抱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無家可歸,患有艾滋病,請求幫助。
“你有零錢嗎?能幫幫我嗎?等我死後,你仍然能在撒蘭納克湖上開你的快艇。怎麼樣,幫我一把好嗎?”
突然間,她腦袋一陣眩暈,精神和心理都處於超載的邊緣。長途汽車站在她眼前變得像一座教堂那麼大,人們在通道里走來走去,像海灘上可怕的潮汐運動。一個脖子上長滿贅肉的男人低著頭,在地板上拖動著一隻骯髒不堪的旅行包,從她身邊艱難地走過。一隻米老鼠玩具從旅行包上面露出腦袋,朝她溫和地笑著。擴音器用上帝般的聲音在宣佈著,去奧馬哈的直達快車將在二十分鐘後從17號站臺出發。
我不能這麼做。她突然想到。我不能生活在這種世界裡。這並不像找一隻茶葉袋或者地板刷那麼簡單。儘管他在那扇門裡面毆打了我,可是那扇門畢竟把一切混亂和瘋狂都關在了外面。可是我再也回不到那扇門裡去了。
她心頭突然出現了童年時代主日學校課堂裡的生動形象。亞當和夏娃的身上裹著用來遮羞的樹葉,臉上帶著明顯的羞愧和痛苦,在鋪滿石子的小路上,赤腳走向既苦難重重又枯燥乏味的未來,他們的身後是鮮花盛開的伊甸園。一位長翅膀的天使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手上高舉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劍。
“你竟然敢這麼想!”她突然大喊了一聲。坐在門廊上的那個男人重重地彈了起來,差點兒摔掉手上的木板。“你竟敢如此!”
“上帝,請原諒!”他說,轉著眼珠,“如果你真想這樣說的話,那就請繼續說好了!”
“不,我……這不關你的事,是關於我自己的……”
她試圖對這個乞丐解釋自己。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荒謬可笑的舉止。她把一直捏在手心的兩美元零錢扔進那年輕人身邊的煙盒中,便匆忙消失在長途汽車站裡。
8
另一位長著英俊的有些不大可靠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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