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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覺非縱馬下山,奔過平原。“烈火”跑得極快,卻也極穩。他咬牙忍著傷處的疼痛,右手中卻還緊握著那柄鋼刀。
那兩支箭來勢極猛,一支從他側後射入,穿透身體,箭頭從鎖骨以下穿出,另一支正嵌在他右側背的肋骨之間,雖未傷及要害,但鮮血卻隨著馬的賓士疾湧而出。
他的心情卻極為平靜。在他身後,南楚已離他越來越遠,北薊卻離他越來越近,自遼闊原野刮過來的清新的風已迎面撲來。
前面的群山之中,出現了北薊重騎兵,無數馬鎧和武器均在陽光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寧覺非清晰地看到雲深被抱扶在馬上,卻奔在隊伍之前,似在指揮軍隊前來接應。
他微笑起來,策馬繼續向前飛奔。
第一部 北薊篇 第四十五章
初夏的草原充滿了蓬勃的生機,深深淺淺的綠簡直濃得化不開,到處都開滿了星星點點的野花,馬牛羊、牧犬和各種野生食草動物夾雜在一起,有些有吃草,在些在玩鬧,羚羊、野鹿、旱獺等不時地在原野上跑過
寧覺非斜斜地靠在車裡的軟墊上,卻並沒有看車窗外的美景。他閉著眼,似乎睡得很熟。
在他旁邊,雲深倚著車壁,深深地凝視著他,卻是一臉的焦慮不安。
那一天,當看到寧覺非時,雲深的一顆心狂跳不止,實在是嚇得不輕。寧覺非當時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就連“烈火”也染了滿身的鮮血。
那兩箭有一箭是對穿,另一箭也扎得極深,寧覺非被北薊騎兵扶下馬時,箭在身體裡攪動,疼得他臉色慘白。
雲深命令隨隊大夫立即就地施治,自己卻堅持握著寧覺非的左手,守在一邊看著。
拔劍極需技巧,“穿雲箭”趙倫的箭是特製的,箭上生有倒刺,如果就這樣魯莽拔出,便會硬生生地帶下一大塊肉來,甚或使臟腑重創,會有性命之憂。
雲深看著那個大夫神情鄭重地拿出一堆形狀各異的刀子、夾子來,臉色很是難看。
寧覺非坐在地上,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反而笑了起來:“雲深,我沒事的。你別看,先去歇著吧。”
雲深卻瞧著他身上的血迅速滲進地下,眼中滿是難過和責備:“覺非,你的心……也太軟了。你完全可以把淳于翰做為擋箭牌,等我們帶軍隊回來接應你,你才交給他們。”
寧覺非微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是那樣的話,人家會以為我要挾持景王助你們攻破燕屏關,只怕就不會再顧他的死活了。我不能那樣做。”
“他是我們的敵人,你還這麼在意他的生死,真是的。”雲深忍不住輕嘆。
寧覺非並沒有反駁說“他是你們的敵人,卻不是我的”。他只是抬頭看著藍天上懶洋洋飄浮著的白雲,半晌才道:“對於我來說,生命是個奇蹟。以前我不懂得,只知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便當建功立業,青史留名。但現在,我卻明白了很多以前從來未曾想過的東西……所以,我敬重每一個生命。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痛下殺手。當日我去救景王,本與你們素不相識,卻不願傷北薊一人,今日我想救你,卻也不願傷南楚一人。”
雲深有著,心裡忽然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他凝神注視著他,輕聲問道:“在臨淄時,如果他們不顧景王生死,不肯放我,你會怎麼做?”
寧覺非笑了:“威脅他們要血洗臨淄什麼的,也不過是攻心之術,我不會當真那麼做的。你不也是料到他們不願在自己的都城開戰,以免皇親國戚和自己的家人朋友遭殃?如果他們真能不顧景王生死,下令進攻,我會以景王為質,獨自突圍。只要我一人走脫,他們就不敢殺你,因為要用你來誘捕我。等到入夜,我會想辦法擒住淳于乾,不信他們不放你。”
雲深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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