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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中,她把玉臺別有用心地睇一眼,「也不愛那驕矜做作的,更不喜那隻知打扮的不通世情的。」
玉臺向來自詡才情過人,聽不出是暗裡貶她草包,還洋洋端起纖腰,「高門的出身,眼界高也屬平常。」
「是,是這個理。」簫娘冷眼好笑。
綠蟾在旁也覺無傷大雅的好笑,又恐玉臺聽出來生氣,便從中調和,使丫頭擺席,款請簫娘,「既來,也請嘗嘗我家的飯。咱們鄰居住著,我家除了玉臺偶然來陪我,竟沒個知心人與我說話。你往後常來,咱們一處說話好不好呢?」
簫娘客套推脫,「白眉赤眼的,奴怎好老往家中來?擾了姑娘清淨。」
「不妨事呀,我聽晴芳講,你的針線做得倒好,你倘或閒著無事,只管常做些帕子送來給我,我折了錢給你。一來麼我也有個消遣,二來你也能掙幾個散碎補貼自家,你說好不好呢?」
這綠蟾果然是個心慈的,白撿的好事,如何使不得?簫娘便朝晴芳望一眼,點頭應下。
未幾開席,交杯換盞間,玉臺不知哪根筋搭得正了,方才把簫娘此前一番話回過味兒來,原來是暗裡調侃她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吃呢!
玉臺心懷鬱恨,於是趁席散,與家帶來的丫頭商議了,使那丫頭搶著送客。綠蟾只道是玉臺還有話要問,便不理會,隨那丫頭隨晴芳送簫娘後門出去。
後花園中正是柳梢殘日,竹影半牆如畫,那丫頭牆根下叫住簫娘,哪裡拿出個小小包袱皮,鼓鼓囊囊的掂在手上,「我們姑娘還要謝你呢,這是五百錢,你要不要?」
這可不是廢話麼,聽見銅錢響,簫娘喜孜孜上前接,「奴謝姑娘菩薩心腸。」
誰知那丫頭望一眼她攤開的手,將包袱皮朝天上一拋,稀里嘩啦撒了一地的銅板,叉著腰笑,「姑娘賞你的,你要,就撿麼。」
簫娘頃刻會其意,是故意糟踐她呢。很遺憾,她的自尊心早如這些銅板,碎了滿地,。她把那丫頭冷眼望一瞬,彎下腰去,挨個把銅板拾起來。
丫頭盯著她伏腰,狗似的在蕙草苔痕裡滿地尋,心下湧來好大的快意,前仰後合笑一陣,「說你是叫花子也算抬舉你,白問你幾句話,你就敢討好處。哼,就有好處,你也不瞧瞧自家配不配!」
講完,角門裡轉背進去。日影西垂,柳亭風靜,簫娘熱得香汗透薄衫,卻另有一股寒意盤桓在肺腑裡。
她是老早就沒了自尊心,但她有天長地久的恨。她臨門睃一眼這富貴居所,雙目似怪物猩紅的巨口,沉默中,要惡狠狠地將這些瓊樓玉宇一口吞入腹中——
遲早。
第12章 隔牆東 (二)
晚霞微盪,薰風無浪,笙歌鼎沸在畫舫,隔世亦隔巷。
這裡與錦繡無關,有的,只是無盡的清貧孤寂。席泠進門時,便看見簫娘趴在石案上,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地窮扒拉。
數到了四百二十三,她抬眉剔他,指端死死摁著個銅板,跟誰要搶她的似的,「沒燒飯,我數錢呢,你餓了就往河邊窯子裡吃去。」
席泠撩衣擺坐下,穿的是她裁的那件孔雀綠圓領袍,髻上纏著翠綠的布帶子,兩眼像是琢磨什麼似的盯著她,「數錢還不高興?」
「為撿這幾個錢,我腰都快折了!」簫娘眼懷幽恨。
很顯然,她的目光藏著更深層的恨意,絕不單單為了她那把盈盈一握的腰。席泠拈起個銅板在指端摩挲,「怎的,受了的氣?」他笑笑,聽不出是奚落還是安慰,「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可以不站人家屋簷底下。」
「我沒你那骨氣。」簫娘翻他一個眼皮,別眼把東牆望望,「錢我要,也不想受這窩囊氣,我就是這樣貪心。你要是早出息了,看我不把隔壁買下來做庫房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