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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安慰都只是徒勞,只有他的手覆在我肩頭,讓我感到溫暖而有力。
這一回,又是我們不得不旁觀、忍耐與守候麼?
我在時間的流淌中感到麻木,看著他醒過來便又復嘔血,吐出的血紫中帶黑,濺在新換過的錦被和床褥上,觸目至極。如此兩回之後,張仲其便對我輕道,“福晉,您……要不先到外頭去歇一會兒?”我看著他沒有答話,他無奈道,“小爺如今受不住刺激。”
他不願見我是嗎?我轉身便往外走,總算明白什麼叫踩在雲端,只覺得頭暈目眩,一陣陣虛軟。諾敏候在大帳外,驟然見我一身的血,不由得掩口驚呼,“姐!”
我擺擺手,已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表示我的吃驚,只向她身邊的人隨便一肅。
皇太極的目光在掃到我衣襟上明顯一頓,“齊爾雅真……小十五他?”
我凝視他,他見我不答,也不追問,只道,“我送你回去,換身衣裳歇一歇再說。”
隨他吧。我只管自己往前走,他在後面道,“那天,小十五抱了你回來,說什麼都不肯放手,太醫好容易替他脫下軟甲,還未拔箭,血已將胸甲內裡的袍子,襯裡,中衣全染透了,他還執意要先看你的傷勢,幾個太醫都給嚇壞了,竟不知該先診治你還是先診治他。”
“為我賠上性命並不值得,”我停下腳步,皇太極亦在我身側站定,靜靜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咱們這些個兄弟裡,倒是他……罷了,你好好陪著他吧,過得了這一關,往後……”他像忽然意識到什麼,吞下後半句徑直往前去了。
往後放過我們?往後恩寵有加?往後……只要他好好的,往後如何我都可以不計較。
脫去血汙的袍子,把臉埋在熱手巾裡,我聽到外面有人輕聲交談,便問,“是誰?”
“福晉,”春兒聞聲進來,說,“張太醫過來了,要見您。”
我猛地站起身,抓住她的手道,“是不是十五爺情形不好?”
“不關爺的事,福晉您別自己嚇自己,”春兒回道,“奴婢瞧仔細了,張太醫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著急,像是胸有成竹呢,定是爺的病情好轉了。”
“是麼?”我喃喃,再這樣下去我覺得我會神經衰弱。
迎出屋去,張仲其開門見山便道,“福晉切莫擔心,小爺已無性命之虞。”
我心頭一鬆,卻忍不住問,“張大人,你可確定?”
“福晉,若是小爺還未安穩,老臣如何敢脫身來做這個說客?”我在他面上見不到方才的一點憂慮,便道,“這話從何說起?”
他輕嘆,“倘若老臣記得沒錯的話,福晉和小爺這是……第二回沒留住孩子?”
我胸口隱痛,點了點頭,直直望著他。
他道,“這就是了,也難怪小爺撐著一口氣將您送回來,一聽福晉小產便暈過去。小爺自小得先汗和大妃的百般寵愛,免不了心高氣傲,福晉前後兩回小產,雖說不是由小爺所致,卻總脫不了干係。就是尋常人也難免心裡耿耿於懷,更何況小爺對福晉愛逾性命……”
我輕咳了一聲,打斷他的話,“張大人不必說了,我知道了。”
張仲其望了我一眼,又道,“這第一樁算是心病,第二樁麼,倒怕是小爺自己糊塗了。”
“此話怎講?”
“小爺外傷沉重,失血過甚,偏生又有氣血淤塞於胸,老臣雖開了順暢血脈的方子服用,但畢竟只是些許補益;又兼那解藥藥性霸道,十分之不受用,神智昏沉之下便容易生出些絕望輕生的念頭。方才小爺將肺中淤血連毒盡數嘔出,情勢有些嚇人,可卻是好事一樁,餘下的不過就是悉心調養。老臣雖不知小爺說了什麼,只勸福晉一句,過往的別往心裡去,日後勸慰小爺解開心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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