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2/3 頁)
將你的指頭按住某一行文字上指出那是它的所在,你只覺得舒爽,但卻不知道舒爽在哪裡以及為什麼舒服,而只希望作者一直繼續下去。”他的散文詩《上海之歌》是幽默和諷刺的傑作:“偉大神秘的大城!我歌頌你的偉大與神秘!……你有賣身體下部的妓女與賣身體上部的文人;也有買空賣空的商業與買空賣空的政客;……”
當代的“第三代詩人”們則寫了很多反諷之作。反諷裡含有幽默,同時有些自嘲,比如丁當的《回憶》:“回憶起某個日子不知陰晴\/我從樓梯摔下,傷心哭泣\/一個少年的悲哀是摔下樓梯\/我玩味著疼痛、流血、摔倒的全部過程\/\/……此時輕佻地想起那傷心的一段\/幸災樂禍直到天明\/我用下流的腔調撫弄這樁往事\/想擺弄一隻捉到手的麻雀”。
五,音樂性。中國古典詩歌自然也有音樂性,但那是中國傳統音樂。這裡說的音樂性則是偏向於西方音樂(小夜曲、圓舞曲、管絃樂重奏、交響樂等)的。會寫詩的現代詩人,在抒情的時候,使用現代可以自由擺弄的句式,經常會寫出很有音樂性的句子來。比如徐志摩《雪花的快樂》裡的句子:“假若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裡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或者戴望舒的《雨巷》:“她靜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飄過\/像夢一般的\/像夢一般的悽婉迷茫。”這些名句都有很強的節奏感和音樂性,有圓舞曲的感覺。
有詩友說我發表在群裡的詩《留學記憶》寫出了交響樂第二樂章快板的節奏。我乾脆摘一段拷在這裡,讓大家看看是否有這種感覺:“天使的翅膀鼓起噴泉一串串落下我的心\/哭得死去活來維也納是美麗的維納斯\/斷臂的塑像蒙著許多世紀的油煙那些\/石頭的碩大的房子昏沉沉的黃昏的陽光的\/微動的玻璃窗狹窄的馬路螺絲殼中\/神秘地旋轉汽車沿著一個方向轉去\/消逝在一個霓虹燈的拐角一個拐角的夜晚\/去追尋貝多芬舒伯特施特勞斯海頓\/在酒杯中的沉浮在咖啡杯中的興奮\/橢圓的馬蹄載著印象派的塊狀\/在環城道上嗒嗒響到深夜\/直至公爵家族在馬路姑娘口紅的刺激下\/蒼白地醒來……”。
第五種形態:自我化
中國詩歌傳統提倡“詩言志”,“狀物抒懷”。中國詩歌史上有許多出色的詠物詩,比如:陸游的《卜運算元.詠梅》(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于謙的《石灰吟》(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鄭板橋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毛澤東的《卜運算元.詠梅》(待到山花爛漫時,它在叢中笑),都是立意高遠,融志於意象的千古絕唱。
但是,你注意到了嗎?所有這些詠物詩詞,作者都是旁觀者。他們所描寫和歌頌的物件都是第三人稱的“它”。唯一例外的是那叛逆將軍黃巢,他說:“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時百花殺。”終於有了一個“我”。但細想一下,他寫的也還不是自身那個“我”,而是“我的軍隊”,“他們”,或頂多是“我們”。
除了詠物詩外,自古以來,直接寫“我”或“吾”的,似乎只有遠古的詩,比如屈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還有論放蕩不羈千古第一的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似乎除了上述兩三位,把“我”寫到詩裡去的在中國古代可能就沒有了。這是為什麼呢?
我覺得根源在國人敬為聖人的孔子和他的信徒那裡。孔子提倡敬君,敬父(忠孝),後來又被加上敬夫(貞節),一句話,就是敬“他人”。孔子還以“溫柔敦厚”總結《詩經》,後又被加上“含而不露”,換句話說,要含蓄謙恭,不要露頭,不要把自己頂到前面去。這成了中國詩學的根本性理論,漢代儒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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