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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夫林彥安之位」明晃晃撞進眼裡。
她所謂很好的「外子」,是他。
他不可自抑地胡思亂想,曾經的小小未婚妻,每晚在唸誰的名字?
等絮語漸漸停止,安止輕輕翻出床底,如貓一樣輕盈。
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軟煙羅的帷帳被緩緩撩開,露出他愛恨十年的一張臉。
她很白,嘴小小紅紅的,和小時候一樣。眉毛粗黑,有些像男人的眉,給她的臉添了幾分異乎尋常的英氣。
但她太瘦了。
安止還記得那個蓮藕拼成的女娃,胳膊上肚子上都是軟乎乎的肉,像是年畫上抱魚的娃娃。
而今眼前人瘦得過分,下頜單薄清晰的一條線,脖子似乎一把就能拗折。
借著皎白月光,他看見她手搭在被子外面。
懷裡抱著一塊木牌。
第7章 夜潛(二)
很長一段時間,安止沒有呼吸。
他何德何能,被她叫做「外子」,被她唸了十年。
他以為樂家背棄約定,她早早改訂別門。他無數次想過一朝得勢將她搶回去日夜折磨,為此連湖州的訊息都不敢聽,生怕自己腦子一熱真去搶她。
現在卻恨不得她沒有守著,能像尋常少女十里紅妝嫁一個如意郎。
至少有人庇護,不用被人追殺,夜晚不用對著一塊冰冷木牌說話。
她不該因他葬送一生。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濕了,只想去把她被子蓋好。但他又頓住動作,保持一個可笑的傾身姿勢。
手太髒了……
這雙手殺過人,給主子端過痰盂倒過尿桶,再不是當年世家小公子拈花弄筆的乾淨樣子。
她還是她,他卻已經髒進了骨子裡。
他不配碰她的被子。
「林…林彥安…」樂則柔在夢中不安地囈語著,眉頭微微皺起。
安止想應聲,想說我在這兒。
但他只能徒勞地張嘴,不能出聲。
他不再是十年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內侍,他們不再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他知道她與自己已經是雲泥之別。
她不是他的。
既已死別,何必再難堪生逢。
樂則柔的手搭在被子外面,腕骨支楞著面板,像是被人皮包裹的骨笛。
她無意識地縮了縮手。
安止注視那纖細手腕很久,他想,「夜間風冷,我只給她蓋一次被子。」
他拿帕子隔著手,小心翼翼探過去,但轉眼就被劃了道血口。
急促的銀鈴驟然響起,樂則柔的床立刻被無邊絲網籠罩。
安止心知不好,立刻滾回床下。
趙粉和玉斗翻進來,樂則柔也從舊夢中醒了,三人在如銀月光下面面相覷。
樂則柔疲憊地起身,扶額說,「許是我自己碰到的。」
「七姑,您先去歇歇,好像有老鼠進來了。」
兩人使了個眼色,玉斗護送樂則柔換到西稍間。趙粉矮身向床下平掃十三鏢,但只有銀鏢嵌進木板的聲音。
安止緊緊扒在床板下,甚至能感受到一隻銀鏢穿過他衣擺。
趙粉只當虛驚一場,但轉眼看見被子上的絲帕。
她打了個唿哨。
安止心知不好,翻倒了拔步床,借勢幾步登到半空,扯開床上帷幔亂人視線。趙粉的銀鏢都被床板擋住,紗幔亂舞。
此時六巧帶人進來,細劍閃著銳冷的光。
帷幔虛虛實實,安止刀未出鞘,他不想傷人只想迅速脫身。他們誰都沒有出聲,只有冷冷的刀劍相撞的聲音。
安止意在防守,而長青居的人招招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