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本經涉及利益爭 疊翠月考辯里仁(第1/2 頁)
你以為的背書,其實不僅僅是背書。
賈蘭穿越前看過一期爆火的節目:《天下背書大會》,講的就是一群人有大有小地圍在一圈背書,誰背得最多就是這一季的背王。
撇開其餘,這個節目其實還挺好看的。
其中有一期最後是一位文學專業出身的青年跟一個孩子爭最後的背王頭銜。
賈蘭看的只撇嘴,你這是降維打擊啊,贏不了回去就辭了吧。
因為,你背的跟孩子背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維度啊!
科舉就是如此,你以為的五經其實是這樣的:以《滕王閣序》為例,不計標點七百七十三個字,大家都學過,背起來也就這樣。
如果一天背一篇,那麼三十天下來,就可以把《尚書》兩萬多字數背完。
是不是很簡單?
然而真正的背書,原文只是開胃菜。
你還得背聖人與歷朝歷代儒學大家寫過的標註也背下來,光背還不行,還得學會靈活運用套用在寫作文上面,懂得如何借古喻今。
《尚書》第一篇《堯典》一句: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勳,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
單說前六個字,一秒就背完。
可之後的註解,從司馬遷開始,大儒馬融、鄭康成等等紛紛下場,引用春秋、詩經、史記、漢書、三國志、太平御覽,足足十幾本典籍。
你得把這些典中典都背完,才算真的是在本經上入了門。
如此一來就誕生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教授本經的師資分配是十分不平衡的。
學術總是不能脫離現實社會而懸空存在。
科舉制度使經學很有趣地與地域社會結合到一起,即相當普遍地,一個府或一個縣級地域內計程車子會選擇在科舉考試中選擇同一種經典作為本經,比如這個縣專治《春秋》,那個縣專治《禮記》,這種情況被叫做“地域專經”。
為何要做道這種地步?便是因為考官題目出無可出之後,只有越出越偏。
比如四書題,考官單給你出一個字。
“二”
二!這這麼答?!
可這題出得毫無問題,你如果敢跑去說超綱,絕對掉坑裡。
這個“二”,是“十分之二”的意思。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飢,用不足,如之何?”
有若對曰:“盍徹乎?”
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
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魯哀公說我收20的稅都不夠錢用,有若說百姓富足你自然就富足了,百姓都沒錢,你怎麼可能有錢?
題目的只有一個“二”,所以這個“二”是一個獨立的句子,整個論語裡只有這一節裡面的“二”是獨立的,因此答別的都算跑題。
出題的都這麼捲了,背書的只能卷中卷。
所以賈蘭以書為本經得了院試案首,那勢必會動到了別人的乳酪,特別是以詩為本經的龐大群體。
所以說,哪有什麼真正的學術之爭,說到底都是利益。
翌日五更,天還沒亮,賈蘭便輕輕地起了床。
齡官作為丫鬟,就睡在賈蘭同室內的燻床上,聽她是聲音,呼吸綿長,睡得很甜。
賈蘭輕手躡腳地在一旁的隔間裡把衣服穿好來到院中,秦鍾等人早就穿著整齊候在廊下,見到賈蘭正要請安。
“噓……”賈蘭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想了想後吩咐秦士留下看著院子,等考了今日之後再讓焦大從北莊送些人手過來。
簡單地用了些早飯,才步行來到書院中院,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計程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