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第2/3 頁)

道：&ldo;是的，不錯，可是‐‐總得是個好人家的女孩子呀。&rdo;世鈞又不耐煩起來，道：&ldo;剛才我不是說了，她家裡絕對沒有這種事情的。&rdo;沈太太沒說什麼。兩人默然對坐著，後來一個女傭走進來說：&ldo;舅老爺找二少爺去跟他下棋。&rdo;世鈞便走開了。從此就沒再提這個話。

沈太太就好像自己幹下了什麼虧心事似的，一直有點心虛，在她丈夫和兄弟面前也是未語先笑，分外地賠小心。ju蓀本來說第二天要動身，世鈞說好了要送他去。沈太太打發人去買了板鴨、鴨肫，和南京出名的灶糖、松子糕，湊成四色土產，拿到世鈞房裡來，叫他送到舅舅家去，說：&ldo;人家帶東西給小健，我想著也給他們家小孩子帶點東西去。&rdo;她又問世鈞：你這次去，可預備住在舅舅家裡？也得買點東西送送他們，老是打攪人家。&ldo;世鈞道：&rdo;我知道。&ldo;沈太太道：&rdo;可要多帶點零用錢？&ldo;又再三叮囑他早點回來。他到上海的次數也多了，她從來沒像這樣不放心過。她在他房裡坐了一會，分明有許多話想跟他說，又說不出口來。

世鈞心裡也很難過。正因為心裡難過的緣故，他對他母親感到厭煩到極點。

第二天動身，他們乘的是午後那一班火車，在車上吃了晚飯。到了上海，世鈞送他舅舅回家去，在舅舅家裡坐了一會。他舅舅說：&ldo;這樣晚了，還不就住在這兒了。這大冷天，可別碰見剝豬玀的，一到年底，這種事情特別多。&rdo;世鈞笑著說他不怕，依舊告辭出來，叫了部黃包車，連人帶箱子，拖到叔惠家裡。他們已經睡了，叔惠的母親又披衣起來替他安排床鋪，又問他晚飯吃過沒有。世鈞笑道：&ldo;早吃過了，剛才在我舅舅家裡又吃了面。&rdo;

叔惠這一天剛巧也在家裡，因為是星期六。兩人聯床夜話，又像是從前學生時代的宿舍生活了。世鈞道：&ldo;我告訴你一個笑話。那天我送你們上火車，回到家裡，一鵬來了，告訴我說翠芝和他解除婚約了。&rdo;叔惠震了一震，道：&ldo;哦？為什麼？&rdo;世鈞道：&ldo;就是不知道呀！‐‐這沒有什麼可笑的，可笑的在後頭。&rdo;他把這樁事情的經過約略說了一遍，說那天晚上在他家裡吃飯，飯後一鵬送翠芝回去，她就把戒指還了他，也沒說是為什麼理由。後來一鵬去問文嫻，因為文嫻是翠芝的好朋友。叔惠怔怔地聽著，同時就回想到清涼山上的一幕。

那一天，他和翠芝帶著一種冒險的心情到廟裡去發掘和尚的秘密，走了許多冤枉路之後，也就放棄了原來的目標，看見山，就稚氣地說：&ldo;爬到山頂上去吧。&rdo;天色蒼蒼的，風很緊，爬到山頂上，他們坐在那裡談了半天。說的都是些不相干的話，但是大家心裡或者都有這樣一個感想，想不到今日之下，還能夠見這樣一面。所以都捨不得說走，一直到天快黑了才下山去。那一段路很不好走，上來了簡直沒法下去，後來還是他拉了她一把，才下去的。本來可以順手就吻她一下，也確實想這樣做的，但是並沒有。因為他已經覺得太對不起她了。那天他的態度，卻是可以問心無愧的。可真沒想到，她馬上回去就和一鵬毀約了，好像她忽然之間一刻也不能忍耐了。

他正想得發了呆，忽然聽見世鈞在那裡帶笑帶說：&ldo;聰明起來比誰都聰明‐‐&rdo;叔惠便問道：&ldo;說誰？&rdo;世鈞道：&ldo;還有誰？一鵬呀。&rdo;叔惠道：&ldo;一鵬&039;比誰都聰明&039;？&rdo;世鈞笑道：這並不是我說的，是文嫻說的。怎麼，我說了半天你都沒聽見？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