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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又瞥了眼手錶。&ldo;你可以去找她。我猜她可能直接去停屍間了，剛接到一個案子。死者是年輕男性，疑似自殺。&rdo;

&ldo;我去找找她。&rdo;我站了起來。

走廊入口附近是死因調查法庭，正式開庭之前非自然死亡案件的死因調査都在這裡進行，包括工業和交通意外、兇殺和自殺案件，還有照相手續，因為按照規定愛爾蘭媒體不許刊登太多案情細節。我鑽進一個空蕩冰冷的房間，裡面擺著幾條上過油漆的長凳，牆面光禿禿的，幾個男人正將一些資料塞進公文包。

&ldo;我找法醫。&rdo;我說。

&ldo;大概二十分鐘前她就離開了，可能有約會吧。&rdo;一個人說。

我從後門出了大樓，經過一個小停車場向停屍間走去，一位老人正從那裡出來。他似乎迷了路，困惑地四下張望，差點絆倒。他望了我好一陣，好像我會給他答案。我為他感到心痛，他來這裡不會有什麼快樂的理由。我目送他匆匆走向出口，此時瑪格麗特&iddot;弗利醫生忽然從他身後冒了出來，頂著一頭灰白的亂發。

&ldo;上帝!&rdo;她幾乎向我直衝過來，&ldo;我剛轉身他就不見了。&rdo;

那位老人開啟鐵柵門，離開了。弗利緩步穿過停車場，關上門並且重新上閂。她向我走來時幾乎喘不過氣，差點被石徑上的一處隆起絆倒。

&ldo;凱，你來早了，還跑來這裡。&rdo;她說。

&ldo;是親人嗎?&rdo;我問。

&ldo;死者的父親。還沒確認身份就跑掉了，甚至沒等我掀起蓋布。把我一整天都給毀了。&rdo;

她領我走進狹小的磚造停屍間，裡面擺著幾個可能屬於醫學博物館的白瓷驗屍臺和棄置已久的舊暖爐。空氣冰冷，除驗屍用的電鋸外沒有任何現代化裝置。從不透明的天窗透入的暗淡的灰色微光，只夠照亮那令一位父親不忍目睹的覆蓋著屍體的白紙罩。

&ldo;這個環節一向最為艱難，&rdo;她說，&ldo;誰都不該到這裡來認人的。&rdo;

我跟著她進入一間小儲物室，幫忙拿出幾盒注射針筒、口罩和手套。

&ldo;是在穀倉的橫樑上吊死的。&rdo;我們忙活時她說，&ldo;他一直在接受針對酗酒和憂鬱症的治療。很多人和他一樣，失業、女人、毒品。不是上吊就是跳橋。&rdo;將配備品放進一輛手術推車時她瞥了我一眼，&ldo;感謝上帝，我們沒有槍械，尤其我這裡又沒配備x光機。&rdo;

弗利身材纖細，戴著老式厚框眼鏡，偏愛斜紋軟呢服裝。我們是多年前在維也納的一場國際法醫科學會議上認識的，那時女性法醫病理學者非常少，尤其在國外。我們很快成了朋友。

&ldo;瑪格麗特，我必須提早回美國，&rdo;我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有些恍惚，&ldo;昨晚我沒睡好。&rdo;

她點了根煙，盯著我。&ldo;我可以把你要的資料複製一份。你什麼時候走?照片可能得等幾天，不過我可以寄給你。&rdo;

&ldo;只要一想到這類兇手還逍遙法外，就不免覺得刻不容緩。&rdo;我說。

&ldo;很遺憾他成為你的負擔。我本來還指望經過這些年他會洗手不幹呢。&rdo;她抽著濃烈的英國煙，憤憤地彈了下菸灰，&ldo;我們休息一會兒吧。我的鞋子開始變緊了，腳腫的緣故。站在這種該死的硬地板上，腳很容易痠痛。&rdo;

休息區是角落裡的兩張矮木椅。弗利把菸灰缸擱在這裡的一張輪床上，兩腳搭在箱子上，繼續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