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第1/3 頁)
吠羅說罷又嘆息, 再道:“明日大婚,不可愁眉不展。我差人備些酒給你,吃些酒便能痛快了。如若你當真忘不了, 我牽你渡一次忘川便能忘了。往事隨風, 日後與我過罷,我自會待你好。”
千鈺霎時抬首,容顏在縫隙間斑駁著淚痕, 他說:“忘?這世間最忘不得便是他。我情願往後數百年在相思苦中熬, 也不要忘了他。你既然愛這副皮囊, 我便削皮剮面, 由你拿去!”
“心肝兒手下留情!”吠羅訕笑, “我豈是那般淺薄之人?這便是你不懂了。我要一張人皮做什麼?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你。”
千鈺形容憔悴,他發已凌亂, 只肯說:“我不嫁你,亦不會娶你。我此心已淪於一人身上, 此生便只與他同生共死。閻王不必多言。”
吠羅自討沒趣,只能勉強一笑。他幾步走入街市,見左右皆退得老遠, 不禁大發脾氣:“瞎了眼!備酒擺桌,今晚便開宴!”
他話音方落,頭頂驟然疾風乍起。吠羅敏銳閃避,背後卻由人正踹一腳。他一個踉蹌前撲,險些當街跪倒, 又反應極快地單臂撐地, 身輕如燕, 借力滑彈而起。不待他回首, 便覺耳側勁風瞬起, 颳得一街鬼魂驚呼掩面。吠羅站不穩,手扶一柱。誰料這一扶竟扶壞了,因為他雙臂撐身,腰間一鬆,袍衫頓時被風颳飛,褲子唰地跌到腳踝。
吠羅一愣,緊接著面紅怒聲:“哪個狗|娘養的?!”
淨霖雙臂架著蒼霽,拖回窗去。蒼霽冷笑不止,陰聲道:“你瞧他才長了幾根毛,也敢跟左清晝搶人?還打定主意要娶臨松君!”
淨霖被蒼霽身形壓得腳下磕絆,喘著息嗯聲,說:“晚上待他醉歸後,我們便去接千鈺。”
蒼霽面色不虞:“打他就打他,此地上不及分界司,下不著閻王殿,明搶又如何?一隻伶鼬反了天!”
“你豈止是要打他。”淨霖說,“他懷揣九天封印,回頭給你一下,你便要在忘川河裡做條傻魚。”
“他說他欲娶你。”蒼霽回身捉住淨霖的手,怒道,“他也行?不行!”
淨霖順著毛連拍幾下,蒼霽見狀趁勢抵近,以頭蹭著淨霖鬢邊。淨霖如何招架得住他這樣大的體型,被抵得連連後退,終於撞在牆壁。他露出的臉頰線條緊繃,嚴肅地對淨霖說:“你便容著他們這樣肖想?”
淨霖見他有些垂頭喪氣,頓了頓,說:“我與他素不相識。”
蒼霽不語,淨霖沉默片刻,手掌悄悄扶上他的背部,正欲開口,卻覺著頸邊一熱。淨霖嚇了一跳,險些以為他委屈的哭了,不禁偏過頭去。豈料蒼霽等得好,側頭接了個正著。
蒼霽手掌下滑,撐著淨霖腰間,幾欲把他推抱起來。淨霖已知他根本是在佯裝,不禁想要收回手。可是蒼霽夾緊雙腋,將淨霖的雙臂控得牢。他溼熱地衝進來,在淨霖唇齒間肆意作亂,任憑淨霖揪扯著他背上衣衫也無動於衷,如同山一般抵著他。
“嫁給他幹什麼。”蒼霽咬著淨霖舌尖含混地低笑,“有賊心沒賊膽,量他也不敢!”
淨霖舌麻唇痛,蒼霽方才鬆開。他舌抵著尖牙,眼眸黑亮,背上分明被淨霖掌心的汗蹭溼,卻又垂首追著淨霖吻了幾下。
“能娶臨松君的。”蒼霽目光張狂,“得我這樣的。”
淨霖給他一腳,蒼霽夾著人直接將他扛起來,在室內轉了一圈,說:“他既然要請人吃酒,那晚上便賞他個臉,算他好眼光。”說著拍了把淨霖後腰,“到時候你來做鬼,戴上面具。”
離津本無白晝與黑夜,但既然閻王發話,鬼差們便掐著中渡時辰。時辰一到,只聽滿城吹打,將紅轎輦又拉了一圈。滿城遊魂邊哭邊笑,合著掌念祝詞。彼岸花引黃泉路,轎輦碾在亂紅之上,千鈺垂首坐在其中,一切熱鬧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