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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特意下詔,因為裴度剛剛痊癒,免去紫宸殿常朝,允其直入延英殿召對。
時隔月餘,君臣再見都很激動。皇帝說宰相瘦了不少,而宰相嘴裡讚嘆著皇帝英睿更勝以往,目光卻離不開皇帝鬢邊新添的白髮‐‐還不到四十歲的天子衰老得太快了。為了大唐中興,他的的確確是在嘔心瀝血。
心驚之餘是不忍,不忍之後是激昂。裴度本來準備了滿肚子的話要對皇帝說,這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沒有語言能夠表達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皇帝倒是喜上眉梢地講開了。
他說:&ldo;宰相回來得正是時候,朕這幾日真是否極泰來,數喜臨門啊。&rdo;
皇帝說的這些喜事包括:挫敗東都暴動的陰謀,賊人悉數落網;平盧派出的殺手服誅,武元衡宰相的血海深仇終於得報;當然,最最讓皇帝開心的還是裴度宰相的回朝。
皇帝說:&ldo;陰霾散盡,朕決心繼續削藩。不令天下諸藩徹底臣服,朕誓不退兵!裴愛卿,你會支援朕的,對嗎?&rdo;
&ldo;臣定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rdo;
皇帝欣慰地點頭,又嘆息道:&ldo;朕與武愛卿曾訂過一個凌煙閣之約‐‐待天下藩鎮悉數歸順朝廷之時,朕便攜手諸卿同上凌煙閣歡慶!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天了……所以今日,朕欲與裴愛卿續訂此約,愛卿意下如何?&rdo;
&ldo;臣榮幸之至。&rdo;
皇帝遂把話題引向具體策略,&ldo;淮西之戰打得艱難,河陰倉內囤積的軍餉糧草付之一炬,朕雖痛徹肺腑,但絕不因此退縮。而今復戰……還需設法為前線籌集錢糧。&rdo;
&ldo;這……&rdo;裴度不由地皺起眉頭,李純登基十年,就打了差不多十年的仗。早已羸弱的大唐國力為支撐曠日持久的戰爭,確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這次河陰倉的損失巨大,空虛的國庫不可能再劃撥出任何多餘的錢糧。想要籌集的話,無非就是增加苛捐雜稅,令早已困苦的民生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這也是朝中反戰派最有力的理由。
裴度絕對支援天子削藩,但是繼續增加百姓的負擔卻使他深感不安……
&ldo;請陛下允許臣好好想一想。&rdo;裴度說,&ldo;臣一定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出來。&rdo;對根本沒有把握的事情做出許諾,裴度確實豁出去了。但凡有一點私心的臣子,就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皇帝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的這位愛相,自己所需要的不就是這樣的臣子嗎?光明磊落、忠誠浩蕩,無條件地將自身的榮辱和帝國的興衰綁在一起,與大唐同進退共生死。作為一個君主,自己還能要求什麼呢?
他對裴度微笑道:&ldo;愛卿不必為難,朕已經想好了,就用宮中私庫的錢糧先充了淮西軍餉吧。&rdo;
&ldo;陛下!&rdo;裴度驚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皇帝擺了擺手,&ldo;皇帝以天下為宅,以四海為家,故禁中稱朕為宅家。既然是宅家,朕的錢糧也就是天下的錢糧,當用則用。宰相替朕妥為安排即可。&rdo;
&ldo;臣遵旨。&rdo;裴度居然省去了在這種場合必然登場的歌功頌德,他本能地覺得,那些話反而會成為褻瀆。
皇帝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ldo;昨夜朕做此決定的時候,回想起貞元年間,德宗皇帝用盡手段斂財,充實私庫,著實遭到天下臣民的詬病。但實際上,這些錢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