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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嫵豎起耳朵,沒聽見裡頭傳來任何動靜,唯有紫檀長案上殘劍冰寒,銅鼎裡死氣沉沉的不見半點香霧,應是積年未用。
她大氣都不敢出了,低垂著眉眼同孫嬤嬤往裡走。
進了側間,卻有一絲清風拂面,驅散藥氣。
她抬起眼睛,看到榻上有人側臥。
那是張極寬敞的床榻,比她新婚洞房裡的那張還大,上頭倒沒太多雕飾,瞧著有些冷硬。帳幔長垂,有個身姿挺拔的男子侍立在側,應是孫嬤嬤提到過的帳內府典軍狄慎,而床榻上薄毯鋪開,年輕的男人倚枕側臥,黑髮鋪散,面朝裡背對著她。
他的身姿被薄毯蓋著,但看輪廓已覺修長挺拔。
這應該就是淮陽王了。
那個年少英武,所向披靡,曾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打通河西的商道換來一方繁榮,如今卻在宮鬥裡落敗失勢,重病等死的男人。
比起想像中的魁梧矯健,此刻他臥病在榻,不知是在昏睡,還是病得無力睜眼,將死之人幾個字想起來格外戳心。
玉嫵不知怎的,忽然有點難過。
年少時的滿腔意氣和一身熱血都留在了沙場邊疆,到頭來換到的卻是如今的王府凋敝、滿目冷清。就像當初父親仗義執言後被責罰貶職那般,她心裡隱隱埋怨其九五之尊的皇帝,也為這個男人覺得有點不值。
她怕吵醒他,沒敢出聲,只屈膝行禮。
狄慎朝她拱手為禮,而後向床榻道:「王爺,鍾孺人來了。」
「唔。」極淡的一道男聲,頗覺懶散。
旋即,柔軟的薄毯輕動,周曜轉過身看向外面,原本握在手裡細看的老舊羊皮輿圖也被悄然藏在身後。有風從洞開的窗戶送進來,夾雜著青松的幽微味道,拂動垂落的簾帳,亦捲動少女如雲的玉白裙角,像是年少時在海邊看過的浪花。
周曜的目光在裙角停駐片刻,而後往上慢挪,掃過纖細柔軟的腰肢和含苞待放的胸脯。
最後,落在了玉嫵的臉上。
春光漸老,斜透而入的陽光令滿室明亮,亦襯得少女的肌膚格外白皙無暇。綢緞般的青絲挽成寶髻,珠釵花鈿襯得她眉目嬌麗,如遠山依約,似清泉照人,她的唇極漂亮,嬌嬌嫩嫩的,觸目只覺柔軟可人。
昨夜花燭搖曳時朦朧而遙遠,此刻近在咫尺,只覺玉軟花柔。
周曜目光稍頓,看到她唇瓣輕啟,盈盈屈膝。
「妾身鍾氏拜見王爺。」
聲音柔軟,甚是動聽。
周曜忽然憶起去年鍾固言那老頑固彈劾他行事桀驁,有違禮制時又臭又硬的模樣,實在沒想到他竟會有這麼個嬌柔溫軟的女兒。不過他很快注意到了玉嫵的眼睛,很漂亮,但眼圈微微泛紅,細看時眼底還有殘餘的霧氣。
一個小哭包。
他挪開目光,隨便抬了抬手,「書房的規矩孫嬤嬤都說了?」
「嬤嬤都已詳細說了。」
「那就好。」周曜仍是倚枕側臥的姿勢,修長的眼懶得睜開似的,在玉嫵身上慢慢逡巡,口中道:「這裡有狄慎,用不到旁人。你安心在內院住著,不懂的找孫嬤嬤,小事自行裁奪,別添亂就成。」
說著將眉梢微挑,幽幽盯向她。
玉嫵原就滿心詫異,撞上週曜的那雙眼睛,不知怎的有些莫名緊張,趕緊乖順地道:「王爺的吩咐妾身自會銘記在心,絕不給內院添半分麻煩。」話聲兒柔和平靜,胸腔裡的那顆心卻砰砰亂跳。
她沒想到初見會是這般情形。
嫁進王府之前,京城裡關乎淮陽王的傳聞甚囂塵上,玉嫵幾乎聽了個遍。昨日婚禮上不見新郎蹤影,她原以為此人必定病得有氣無力,怕是快形銷骨立了。
誰知方才淮陽王轉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