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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霜降的目光極快地瞥向教室另半邊，那四個一年級的學生被她佈置寫回家作業，這時雖然沒出聲，卻小動作不斷，有咬鉛筆的，有發呆的，有撥著腳底的，剩下一個正常做作業的，卻還分了一隻手擰鼻涕。她咳了一聲，孩子們個個精怪，壓根兒沒有回頭看她，就條件反射般挺直了腰板，全都盯向了課本。

許霜降嘴角抿出一絲笑，再板了板臉，邁開腳步往講臺方向返回去，領讀道：&ldo;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rdo;

&ldo;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rdo;

&ldo;非常好。沈宇軒，你到黑板上來默一遍，其他同學，在作業本上默。&rdo;許霜降站上講臺道。

沈宇軒大驚失色，磨磨蹭蹭起身推開椅子，溜著眼睛瞧向許霜降，這時候便顯出了幾分可憐相。

許霜降不為所動，催促道：&ldo;上來默，可以再看一遍書。&rdo;

沈宇軒就來不及地低下頭使勁記，其他學生也趁著這個機會蠕動著嘴唇念念有詞。

和尚念經似地帶他們讀一百遍都沒有用，就這種高壓下的點滴時間才會讓他們拼命記憶，許霜降在和他們打交道的幾月裡，已經深知此點，此刻沉眉耐心聽這片嗡嗡聲。

&ldo;現在合攏書，開始默。沈宇軒，上來。&rdo;許霜降嚴厲道，她的視線盯著這個皮小孩捏起粉筆，在黑板上把鵝字胖鼓鼓地寫成了我和鳥，也不作聲，回頭掃視著底下刷刷默寫的二年級學生，又瞅瞅愈加認真寫作業的一年級小孩子，抿唇斂下眸，從講臺角拿出了一摞數學作業本，拿起紅筆批作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憐的沈宇軒卡殼了，對著黑板木楞了好一會兒，抖抖瑟瑟地扭頭瞟向她，再偷偷摸摸瞟向同學，渴望著獲得點提示，可惜同學們正自顧不暇，都埋著頭冥思苦想下一句，竟沒有一個抬頭和沈宇軒眼神互動。

許霜降全知道，淡定地繼續改作業。

又過了一會兒，她把數學作業本合攏，側過身去看黑板：&ldo;默好了？&rdo;

沈宇軒咬著嘴沒有出聲，搖搖頭，小眼神飄忽著。

&ldo;老師給你一點提示，下一句是講大白鵝遊在水面的樣子，你想像它的顏色，水的顏色，鵝和水面相互映襯的景象。&rdo;

沈宇軒瞅了瞅許霜降，皺起鼻子想，眼珠子東轉西轉，瞧到許霜降身後去了。

許霜降兇兇地瞪住他，小孩子倒也乖覺，眼皮一搭，半垂頭注視著腳尖，嘴唇用力咬進去半片，顯然是在竭盡全力回憶。

&ldo;白毛……浮……&rdo;許霜降盯著他。

&ldo;白毛浮綠水。&rdo;沈宇軒眼睛一亮。

&ldo;對了，&rdo;許霜降這才露出些微笑意，&ldo;最後一句呢？&rdo;

&ldo;紅掌潑……&rdo;沈宇軒大概自己也覺得不太對，嘶了一聲，習慣性地做起了小動作，抬手要摸耳朵，半途中醒悟過來，趕緊把手放下，規規矩矩地立在許霜降面前，一雙眼極快地瞟了她一下，卻不敢和她對視，又瞟向講臺後方去了。

許霜降見他這樣，內心其實也不忍的，再調皮的小孩骨子裡還是怕老師的。她算了算下課時間只有七八分鐘，最後一堂課不宜拖堂，就放過了沈宇軒。

&ldo;同學們，你們誰能……&rdo;許霜降轉過頭，面向課堂，語音忽地一頓，目光下意識移向教室的後窗戶。

窗外，一個人右肩掛著大大的黑色揹包，穿著黑色羽絨服，脖子裡圍了一條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