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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越奔越近,今晚月色通明,馬上兩人已經襤褸如乞丐,卻還能依稀辨認出是大同轄下陽和守軍將領石亨和監軍太監郭敬。
司徒陌還劍入鞘,石亨在前駕馬,郭敬在後幾乎無法坐立,是被石亨橫著擱在馬鞍上的。
隨著馬匹顛簸,甚至還在哀嚎。
司徒陌皺緊眉頭,恨得牙癢癢。
如此狼狽夜間奔逃,怕是陽和早已失守。
這個迂腐至極的石亨,為何要將此閹人救回,司徒陌著實想不明白。
當年開國皇帝明太祖朱元璋曾定下嚴苛的制度,太監絕不可干政,他以歷朝歷代為前車之鑑,想要杜絕後世子孫為太監亂了朝綱。
誰知怕是他到死都不會想到,明朝宦官禍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乃是泱泱五千年之最。
就拿眼下這正統年間來說,每支軍隊,都有太監監軍,這些監軍太監又統一收歸王振管轄,換句話來說,王振是真正握有兵權的人,他不僅干政,他還操控軍隊,把朱祁鎮玩弄於股掌之間。
朱元璋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被氣得活過來。
司徒陌跟前不久入京的于謙密謀很久,早存了暗殺王振的私心。
若是可以,便用一己之身,換天下太平。
現下長途跋涉,人困馬乏,比在京城宮中好下手許多。
司徒陌等這機會已經很久了。
只是王振太過狡猾,他一直伴在皇帝左右,寸步不離,即便是睡覺,也宿在朱祁鎮的床榻下。
司徒陌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卻見天送了機會來。
他幫石亨勒停奔馬,那馬卻揚蹄長嘶,將石亨和郭敬掀下揹來,往前軟著膝蓋小跑了幾步,終是倒地不起。
只差這最後一口氣,石亨和郭敬膽戰心驚,暗嘆命大。
陽和守軍全軍覆沒,只得他二人躲在草叢裝死,才得以僥倖逃脫,沿途搶了這匹黑馬,快馬加鞭,狂奔三日三夜。
陽和開戰前,他們便聽說京城二十萬大軍開拔,估算著這會兒快到大同,這才一路尋找大軍蹤跡,終在此處得以匯合。
也只是多活了幾日而已。
司徒陌等不及他們換衣洗漱,蒙古軍的軍隊離他們已不過百里,軍情當前,顧不得有辱聖聽了。
司徒陌將此二人帶至朱祁鎮跟前,皇上早已入睡,聽帳外急報,這才披衣坐起,稍作整裝,這才命人將三人帶入。
二十三歲的司徒陌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二十三歲的朱祁鎮。
雖然兩人同齡,但司徒陌在朱祁鎮的身上看到了不同常人的單純,以及對王振無條件的信任。
因為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王伴伴出去了,你們待他回來再做稟報。」
至此,司徒陌心灰意冷,終究,不過是另一場鬧劇罷了。
王振很快就挑簾進了營帳,許是成年後才淨身的緣故,這廝長得頗為英氣,且長著男人的特有象徵,喉結。
郭敬一見王振,就如見到了救星一般,膝行上前,痛哭流涕。
「翁父,您可知,郭敬差一點就見不著翁父了。」
王振咳嗽了一聲,垂手站在朱祁鎮身邊,神態卻甚是倨傲,皇帝不曾開口,他便攬了話去。
「哭哭啼啼地成何體統,皇上在此,還不整束衣冠,如實報來。」
郭敬這才止了哭聲,可卻又磕頭不止,夜間寂靜,磕頭的「咚咚」聲,分外詭異。
閹人尖著嗓子,一一稟報。
「陽和三萬守軍,連瓦剌軍三千人都抵受不住。」
「他們慣常騎馬衝擊,黃土塵沙滾滾間,人已沖至眼前,根本來不及舉刃,便被誅殺。」
「一刀一人,刀刀致命,兇殘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