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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平陽府城門時,已是近正午時分了。
他原是文職,這一趟長路行下來,渾身都象要散了架似的。總算到了平陽府衙,葉長風勉強撐住身子,跳下馬,扔下馬韁給守門的兵丁,向內走去。
穿過正門照壁,青磚鋪地的正廳之後是數級青石臺階,通往花廳公事房……諸間屋子,之後連著偏院。葉長風踏上青石臺階時,隱約聽到偏廳裡傳來亂紛紛的人語嘈雜,夾著張子若不亢不卑的聲音,倒象是爭論分辨什麼似的,葉長風本不欲多管,想了想,還是順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所有的聲音都止住了,一雙雙眼或驚訝,或喜悅,或不信……投注在葉長風身上。葉長風有些奇怪,認識他們是本地有名的幾個殷紳富豪,遂含笑道:“才從外面回來,這一身風塵僕僕的,多有不恭了。諸位慢坐,有事可以先和我這師爺說,回頭我自會細聽的。”
張子若早已迎了上來,眼神由狂喜而心安,再帶了幾分埋怨。幾日不見,他竟已消瘦了一些,眼周有些黯淡,這是長久熬夜的症象,葉長風自已也深知的,料想自已不在這些日子,他一個人肩負住全部的壓力,有多辛苦,不言而喻,忍不住歉然笑道:“子若,可累著你了。”
張子若驟見葉長風,激動狂喜之下,搶前兩步,差點就要不顧尊卑握住葉長風的肩臂,終於還是忍住心中潮湧,笑道:“大人回來就好,再不回來,這衙門也快要叫人給拆了——大人先回房歇一下,我去吩咐廚房送熱水,再端些飯菜,有事回頭再論。”
葉長風眼光掃過屋內數個或胖或瘦的人物,心知平時他們被自已管束得嚴了,許多關節撈不到大油水,此回定是他們趁自已不在,又來糾纏生事的。葉長風貌雖清秀,行事卻果敢直斷,在座這些人見慣他手段,極少有不怕的,被他清亮目光一掃,額上立即都出了汗,唯唯若若,完全沒了方才的張揚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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捺著性子打發走這一屋慣會見風使舵計程車紳,葉長風回到後院住處,見熱水等物已經備下,先接過張子若親自遞來的熱毛巾,邊擦臉,邊笑道:“回頭我幫你補個缺,或者貼個館職,你現在無名無份的,對付這乾子人倒底不容易。他們那眼,勢利著呢,這兩天還不知你委屈成什麼樣。”
“委屈倒沒有,水來土淹,這點法子我還有。”張子若無所謂地一笑,指揮下人將飯菜放好,“就是不知大人怎樣,日夜懸心而已。三兒也是,家裡待不住,每天都四處出去打聽,今天還沒回來呢。”
葉長風心中感動,放下毛巾,回頭笑了一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次事件,原是我不好。”
“大人是俠骨仁心,不是冒失。我只有感佩的。”張子若眼見葉長風憔悴的模樣,頸袖間偶有紅痕露出,聯絡近兩日軍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壓住心底波動情緒,笑道,“大人能平安回來,這就是平陽百姓的福。”
“哪有這樣可怕,我後來一直住在端王軍營,有何危險。”葉長風在餐桌前坐下,又令張子若也坐陪了,知道這數天的行程,不交代給面前這下屬聽是不成的,遂笑說了一遍,曖昧處自然能略的都略了。
張子若暗歎一口氣,他背光而坐,看得極清,每到關鍵時刻,葉長風黑亮的眼眸裡就會閃過一絲羞——葉長風啊葉長風,你終究還是君子,學不來說謊。
卻不說破,只是點點桌面,笑道:“大人請先用餐——大人知道麼?端王被急調往去京師去,不會再來了。”
“哦?”葉長風不免驚異。驚異之外,另有些滋味,卻是自已也無法道清的。
“朝中好幾位御史上了奏摺,指責端王滯留不歸。”張子若右手摺扇輕叩掌心,笑得有些神秘,“這種事,皇上原就忌憚的,怎會不問?已有明詔,要端王速回了。”
葉長風轉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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