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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靜風沉默了片刻道:“照你這麼說,成為一個斷死師可太難了。我連文言文都看不懂,哪裡能學中醫和你說的八個什麼門?”
“六祖慧能說‘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斷死師也一樣。”段石碑道,“我的意思是說,只要能從心底體悟到斷死的精髓,加之你本身又有做斷死師的天賦,再掌握一些基本的中醫診斷——主要是望診方面的知識,也能成就大器。”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遞給他:“這是一本《黃帝內經》的白話版,其中涉及斷死的內容,我已經用紅筆勾勒了出來,你先專心致志地看一遍,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記住,到需要你發揮作用的時候,被觀察物件的臉色忽然潮紅,眉心有點發烏,一顆小得不能再小的痦子顏色突然轉暗,都可能意味著生死間的重大變化,一點點誤判都會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所以,你必須把要點牢牢記住,千萬不可以馬馬虎虎,一定要認真認真再認真啊!”
黃靜風接過書,覺得有點厚,心裡便有點發憷,翻了一翻,見畫紅線的地方並不算太多,鬆了口氣,將書放到一邊道:“你先把斷死師的故事給我講完吧。”
段石碑笑了一笑道:“自從葉天士發現斷死的真諦以後,斷死師們便嚴格按照‘斷死之道,一病一境’的原則,一面在中醫診斷上下苦功夫,一面鑽研風水、五行等涉及環境和情境的典籍,果然發現斷死的精準度比從前提高了許多。不過,斷死師這個職業有個古怪的規律,越到末世、亂世越能蔚然成風,趕上當今這種盛世,卻往往無人問津……所以儘管葉天士制訂出了‘行業標準’,但很長一段時間卻只在他居住的蘇州那一帶私下傳授,直到太平天國以後,斷死師這個職業才真正由南到北地擴散開來,到辛亥革命時,出現了張其鍠這樣一位在歷史上享有盛名的斷死師。張其鍠在湖南當過縣長、軍事廳廳長,辛亥革命後還當過一任廣西省省長,精研斷死之術。最負盛名的一次斷死,是他和把兄弟吳佩孚在飯後閒聊中做出的,他說吳佩孚恐怕會死於己卯年,終年六十六歲,而更令人驚奇的,是他斷定自己會死於丁卯年,終年五十一歲。要知道,‘明於知人,暗於知己’是天下斷死師的通病,即便是李虛中、葉天士這樣的斷死師,也從來沒有準確地預測出自己的大限,而張其鍠不僅預測了,還預測得十分準確。”
“1927年恰恰是丁卯年,五十一歲的張其鍠每天忐忑不安的,儘管知道自己壽數將盡,但誰也不甘心坐以待斃啊。”段石碑說,“當時他已經當上吳佩孚的秘書長,吳佩孚還直安慰他,說老弟你的身體沒有疾病,又生活在我的中軍大營裡,好端端的誰能要你性命啊?可是這話說了沒多久,北伐軍和奉系的夾擊就打得吳佩孚潰不成軍。吳佩孚是個講義氣的人,危急時刻專門撥了一個排的兵力,作為張其鍠的衛隊,送他回廣西老家避難,誰知路過湖北樊城的時候,遭到土匪的突襲,張其鍠身中數槍,奄奄一息,掙扎著對他的弟子們說:今後招收徒弟,千萬不要招和警察相關的人,否則這個人一定會成為我們斷死師的劫數……說完就死了。”
“啊?”黃靜風聽不大懂,“為什麼不能招和警察相關的人呢?”
“張其鍠的弟子們當時和你一樣的困惑,他們將老師收斂埋葬之後,就輾轉去了上海,在那一帶開館授徒,希望能將老師的事業發揚光大。”段石碑說,“他們嚴格遵循老師的遺訓,絕對不招收當過警察的人為徒,甚至連警察的親屬也不行——插一句,吳佩孚確實是己卯年死於日本醫生之手,終年六十六歲——儘管弟子們小心謹慎,但事實證明,老師去世前的擔憂絕對不是多餘的:一個雖然不是警察,但後來從事的職業和警方密切相關的少年,後來成為斷死師這一職業的掘墓人!”
話音未落,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也許是門板太薄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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