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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寂靜,偌大的廂房內只有他們兩人,懸掛在牆壁上的燭臺向外散發著昏黃光芒,時不時傳來幾聲燈花爆燃的聲音,襯得周圍格外寂靜。
良久,二王爺放下喝空的酒盞,緩緩扭頭對越千城道:「千城啊,我是你舅舅,說到底我們是一家人,有些事情若你不說透,就此放手,我會好生同皇上說道說道,讓他認了你。」
幾多溫柔,幾多蠱惑,若越千城是個貪財的人,沒準真會答應他。
可惜富貴榮華對他而言,便好比過眼雲煙。
二王爺雖未正面回答,但越千城明白,他預設了。
越千城亦明白,若是花涴的父母、或是其他任何人在這裡,二王爺都不可能承認崇月閣背後的人是他,他之所以敢承認,便是因為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無權無勢,卑微如螻蟻一般的普通人。
越千城對二王爺沒有絲毫感情,可以這樣說,他對花涴家後院的那群雞崽兒的感情,都比對二王爺深重。
沒有感情,自然就沒有尊重。
他放下支肘的手,冷冷笑道:「舅舅?」猛地一拍桌子,語氣驟然凌厲,「你哪裡配做我舅舅!」
他緊咬牙關,眼底因激動而泛起水澤,「當年你為了復活舒貴妃,命崇月閣的人在凌雲城附近設祭壇,並四處捉小孩子放血,我和花丞相的女兒也在其列。我孃的身子本就不好,常年需要喝藥,我失蹤多日杳無音信,正因遍尋不見,急火攻心,她的病日益加重,才死得那麼早!」
二王爺有一剎驚訝,倒不是驚訝于越千城也在當年那些祭品當中,他驚訝的是,越千城居然知道他設祭壇的目的是復活舒貴妃?
他到這一刻渾然相信,越千城知道的遠比他猜測的還要多,看來他沒有強辯的必要了。
身子向後,緩慢靠在椅背之上,二王爺露出嗤笑之色,「你娘那是自己作死,當年所有人都勸她不要下嫁寒門子弟,她死活不聽,你將她的死因強加在我身上,全無道理可言。」
越千城抬眸,掩去眼底的水汽,冷靜道:「好,就算我娘身死同你沒有直接關係,但二王爺,燕歸城如汀一家慘死、金吾衛祁沖一家慘死、舒貴妃侍女一家家破人亡、尹將軍險些被滿門抄斬,另有惡事不勝列舉,這一樁樁惡事背後的主使,當全是你,這沒錯吧?」
二王爺揚起下巴,態度倨傲道:「崇月閣才是正義的,你說的那些人要麼是奸惡之徒,要麼是奸惡之徒的後代,我成立崇月閣,目的便懲惡揚善,懲罰那些在當面出賣皎月,或是對皎月心存惡唸的歹人。」
越千城瞭然深笑,「你果然是崇月閣真正的主人,十年前那人也好,重陽也罷,全是被你推出來擋刀子的替死鬼。」
他猜的沒錯,崇月閣背後的人果真有權有勢——當朝二王爺,怎能無權無勢。
長睫輕動,他道:「王爺一定十分崇拜皎月公主,崇月閣崇月閣,就連你組建的那挨千刀的門派,都同她有關。」
二王爺的眼神漸漸迷離起來,「皎月是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賽過萬物,比肩神女。十五歲那年,我在戰場上見過她一面,她拿著紅纓槍衝鋒在前,姿態昂揚無畏,如傳說中的女戰神一般,所向披靡。」
越千城明白了,難怪二王爺這麼多年沒娶妻生子,原來他迷戀自己的舅母。
一段美好的愛戀會令人變得更好,而一場畸形的單戀,會使人陷入癲狂。
眼神緩緩從二王爺面上掃過,越千城低聲道:「誠然,舒皎月的國家是亡了不假,可亡她國家的人是鐘太升,如我之前所言,若她直接拿刀子同鐘太升對砍,不殃及那些無辜的孩童,我倒可以敬她三分。你說那些人該死,我卻覺得他們是正義的,該死的是不擇手段的皎月公主。」
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