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尋仇(第3/4 頁)
泥塘,被千百隻癩蛤蟆緊貼著磨蹭,恨不能嗆死了眼睛一閉,省得跟街頭上那種被耍猴人逗翻的潑猴般,狼狽發笑:“你聽得懂我們講話?”
“懂。”
懂又怎樣?祖仲良還能一拍大腿,問她聽得懂還裝什麼傻瓜不成?
他可明白了,女人這種生物,最擅長挖坑給男人跳,尤其是他這種被知根知底的男人,更是要如履薄冰,千萬別不長眼著了道。拿當下舉例,就是他失口質問,妻子也會嗆一句他怎麼不問,叫他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祖,讓開。你,到我這邊來。”
祖仲良老實照做,把姐姐推到妻子懷裡,朝趕車的人喊停。韁繩牽緊,兩匹馬剎了蹄,啃著新發的嫩草,在牛兄弟的鄉謠裡歇息。綠野茫茫,燕兒低飛,蟻蟲遷徙;望那天邊,是陰灰蔽目,明日照烏雲。
天將落雨,淚再無痕,空言對蒼茫,怵目褪悲泣。看細雨濛濛,祖仲良嘆了聲:“走。”
“走哪兒去?”
“走南,還是走北?”
“我趕車,你問我?”
“那就走南?”看著睡在妻子懷裡的姐姐,他把心一橫,定下目的地,“趕南方去?”
妻子輕拍著木靈,聲是像哄孩子安息:“你拿定主意,祖。”
無需多言,這輛本該往北走的囚車,搖身一變,成了輛粗製的馬車,軲轆轆地朝南方去了。
梁國的南境,與北地截然相反。無風無沙,終年不見飄雪,四季如初夏,溼熱燙人。千萬裡沃土,百十里城池,餘下諸地,是水田結網、叢木成雲。
在梁人之間,流傳著這麼句順口溜——北割一季麥,南養三春稻。南方本是沃土,縱使稻田茂不過林木,養活全境,亦是輕輕鬆。何須忤逆天武舊制,燒林改地,擴增稻田?木靈是生性無爭,可絕非那軟弱之輩、任人欺壓也不相抗衡。哪怕老辣的獵戶,也無膽冒入叢林、潛藏野草灌木之內。若想搭弓挽弦、竊財取命,就要牢記,木靈的眼更尖、耳更敏、手更快、箭更銳。
陷入命命相搏之境,到頭來,吃虧的還是梁人而已。
看某處深林,屍首鋪草,箭矢遍地。三四十個衣不蔽體的流民,或給冷箭穿心,或給矛頭釘胸。死了的,屍身未冷,羊癲般抽抖;沒死的,扭著胳膊腿,想拔走釘在身上的弓箭,又吃痛告饒,哭爹喊娘地喚人來幫把手。
可走近他們後,那些沒事的人,是抽刀一抹,也不管他們能不能動彈,直接賞了他們痛快,把脖子一拉,讓血嘩啦啦地流,直叫得揪心:“咋呼人的龜孫…又遭弄了,別怨咱們狠心,要怪,怪那妖東西上毒,你們心裡門清,活不下來…活不下來的嘞…”
領頭的那個,下手最狠,動刀最準,凡是捱了他刀的,都是兩眼合緊,一聲不吭地死了去。可走近了瞧,他的相貌,又是最年輕的,約摸十三四五,一身皮曬得棕黑,兩隻手老繭皸裂,黑黝黝的眼睛,跟豺狼似的,大人見了都心驚。
渾然看不出他是個少年郎,越看,越像是哪個墳地爬出來的兇星,生來就是找人索命的。
殺完了,他帶頭清點,數明白死了多少人、又割了幾雙長耳朵。折了四十二條人命,才割了七對長耳朵,拿到鄉里領賞,也就換個七袋米,不經吃。
聽他跟手下人談吐,他們是把木靈叫木妖精。說是抓了活的木妖,賣得錢更多,可這玩意力氣大得緊,牙口又利,難運出去不說,弄不好跑了,領一堆來報復,他們可吃不消。
他們說,木妖難經管,最好是宰了,把耳朵一割,其餘的剁骨剝肉,拿火一烤,焐成乾肉,當糧食吃,方便。這不,閒著的就地挖坑,把同夥葬了;手熟的拖著屍體,準備割了耳朵後,到潭水裡泡血,開始扒肉來燻了。
還沒動刀,一個伙伕突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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