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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元小姐閨房,亦是寶瓶插花,綺窗細密,春屏秀麗,寶榻繁裀。小姐不好詩書,屋裡寫字的傢伙不多,不過掛著兩張字畫,裝點屋子。
屋裡還坐著位葳蕤婦人,三十出頭的年紀,穿金戴銀,見了禮才知,是小姐的母親,元家的正頭太太。
見簫娘隨僕婦踅進屏風來,小姐便起身去拉,「我說晚兩日來一樣,我也不急著穿,今日天氣不大好,路上恐怕下雨。」
簫娘如今領悟了,當這些闊門小姐,不能像朋友似的待,人反說你不配,與你遠了。
就拿她們當女財神一般,一味鑽營討好,她們反覺你雖是奉承討好的下作人,卻勝在機謹,待你倒還和軟些。
因此笑得十二分賣力,朝夫人小姐都行了禮,只在榻跟前杌凳上坐,「姑娘交代的活計,哪裡敢耽誤呀?若是下雨麼,少不得在姑娘太太家,等太太賞口飯吃了。」
果然,奉承得元太太障袂嬉笑,「好個機靈人,我們家還會虧你碗飯吃不成?」說著,使丫頭端了茶果來,指給她吃,「你往日在哪裡做勾當呢?也常往我家走走,把外頭的新鮮事,說來我聽聽。」
「哪有什麼正經勾當,還不是姑娘奶奶們發善,賞我點差使。昨日往趙家去了,她們家奶奶請人小姑子念經,叫不齊六個,我去湊個數,我也不大識字,坐在那裡白混口吃的。」
元太太笑問:「可是跑船運的趙家?」
「是嚜。」簫娘開了包袱,拿出繡鞋。
元太太摸摸鞋底子,「你這鞋底倒好,她爹成日在外東走西逛,稍薄的底子腳受不住。你比著這個,做一雙皂靴來,料子你走時帶去。」
簫娘應著,隨口搭問:「老爺衙門裡忙些什麼呢?」
「不比泠官人,儒學裡清淨。他麼,平日查私販、人口,各處奔走,沒個消停,從不肯輕易在家。」
簫娘閒說幾句,倒與這元太太說得幾分投緣。元太太一高興,賞了料子並一些打賞。
這廂仍舊乘坐軟轎歸家,路上撩了簾子瞧,見許多差役押趕糧食,大約是縣衙門收秋稅的緣故,街市比往日蕪雜些。
正是這個緣故,衙門裡稅收登記造冊,忙得何盞焦頭爛額。
又有訊息,縣令趙科已上奏辭官,等明年順天府內閣批文下來,就要回鄉養老,不大管衙內的事情了,把他們底下人愈發忙得不行。
下晌歸家,便打後門去請了席泠來幫忙核對稅冊,兩個人在書房說起趙科辭官之事。何盞埋頭笑論,「趙大人老滑頭了,眼瞧著今年是最後一遭以糧繳稅,有些人趁這個時機,必要大撈一筆。他怕那些人捅出簍子,屆時牽連了他,橫豎也升不上去,不如辭官回鄉,一身自在。」
席泠在下案,捧著帳冊瞟他一眼,喬做無意,「那些人……你這話,像是曉得是哪些人似的。」
日影西昃,陽光斜傾在書案上,何盞抬起頭,笑臉與微塵同浮在光束裡:
「咱們倆自□□好,我不瞞你。往年徵稅收糧食,不少人貪墨,官商勾結,糧食脫手出去,按利分成。你瞧應天府的仇通判,他老岳丈是南直隸禮部侍郎,過兩年只怕就要調任京師六部,怎的他遲遲進不了南直隸六部?」
他吭吭笑兩聲,下巴挑一下席泠,「你想想,他要是升調了,底下弄錢這些事情,誰來盯著辦?外人到底不如親女婿放心吶。」
破窗射入的陽光熨帖著席泠半張臉,濃卷的睫毛細微顫地抖了下,眼卻未抬,左右對看帳冊,「如此說來,趕在稅策有變前,他們定要放手貪一筆?」
何盞架著眉點頭,席泠稍垂眼皮,笑了下,「嘶……倘或查處了這些人,令尊高升,倒是個機會。」
何盞拈著一頁紙,將翻未翻,望著他笑,「你說得不錯,家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