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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再去了的,今日在秦淮河小橋頭撞見,我畫舫內設宴請他,是他不識好歹,甩個臉色便走了!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進士出身,在京師,連進士及第那三個,也得給我幾分薄面!」
聞言,露濃冷噙著一抹笑,「我還不曉得你?你待人哪裡有這樣的耐心?必定是以強權壓人,得罪了人,人才不願與你為伍。」
虞敏之心有不服,歪著臉怨她,「姐姐怎的幫著個外人說話?莫非是姐姐仰慕人家才學,心裡有些……」
此言一出,登時激得露濃眼眶泛紅,惱得說不出話。
老太太亦抬手拍他的肩,「鬼人,哪有這樣講姐姐的?!你姐姐閨閣裡的姑娘,叫你這樣編排她,她的臉面哪裡放?什麼了不得的進士,也要與你姐姐牽扯瓜葛,叫你祖父聽見,先打你!」
虞敏之縮著肩避一壁,不屑笑道:「哼,人家可是二甲一名的進士出身。」
露濃聽見,杏眼微轉,淚光裡似隱隱迴蕩起無限春意,波滾斜陽綠窗中,記起那個春天——
那年,她在閨中也略有耳聞,聽說有位德才過人,品貌上流的青年到京赴考,名叫席泠。殿試前,他的詩文為人傳頌,還曾傳進閨中,被她抄錄。
卻聽說他被幾個紈絝捉弄得病了,卷面失儀,被聖上冷落。原該點進翰林院當差的,又因家境貧寒,沒個門路,被內閣劃了姓名,放回南京待命。那時候露濃聽見,還曾為這一位落寞才子痛惋過。
機緣湊巧,不曾想她也來到南京,千絲萬縷地竟扯上瓜葛。露濃倚窗含笑,丫頭奉茶進來,跟著好笑,「姑娘什麼事情那樣高興?」
露濃眼波溶溶,要講不講,低著臉笑。
哪裡想她是女兒春心漾,外頭卻只顧「快意恩仇」——
晚間虞敏之往外頭吃了臺酒,在席上把此事一番講述,引得那些個權貴公子很是替他動怒,攛掇著要他把席泠「點撥點撥」。
夜半虞敏之歸家,左思右想,心內懷恨,叫來小廝吩咐,「好個不得了的進士,竟把我侯門公勛也不放在眼內。過幾日,你往上元縣縣令家裡走一趟,把此事告訴他一聲。」
禍事平起,席泠早有預料,心知得罪這位權貴公子,未必會有好果子吃?卻不大放在心上,仍舊每日進出儒學,歸家便閉門讀書,萬事不問。
這日陰沉沉的天,不見晴光,倏地秋風帶涼,吹落滿院黃葉。簫娘燒了飯擺到正屋裡,兩個人對坐吃飯。
這個默默無言,那個只顧鑽頭覓縫,「我問你,你這教諭要做到哪個日子才算完?縣衙門裡有沒有要緊的缺,也該把你往上提拔提拔呀。」
席泠慢睇她一眼,隱隱好笑,「就是有,輪得到我麼?」
「輪不到。」簫娘捧著碗沉吟,片刻亮眼抬起來,「可如今咱們也有門路啊。仇九晉,他在上元縣做縣……」
話還未完,卻被席泠硬聲截斷,「不許找他。」他嚼咽兩下,抬首起來,眸如天色,淡淡晦暗,「你與他什麼幹係是你們的事情,我與他,不相干。」
簫娘叫他冷眼望出一股氣來,把眼皮翻翻,「不相干就不相干,你兇什麼兇?」
「我兇了麼?」他眼色未改,只是嗓音驀地軟了幾分。
「兇了!」簫娘愈發得勢,把碗叮咣擱下,「我見天替你籌謀,反倒不得好,我為誰操心,你只當為我自己呀?我告訴你,要不是為著你,我早走了,你以為我沒地方去呢?人仇九晉,巴巴在外頭尋宅子,就等著挑了地方來接我,我有的是好去處。」
席泠擱下空碗,眱她半日啟口,「算我兇了你,抱歉。」
簫娘別開臉,抿著唇憋著抹得意的笑。再回首,人已走到臥房門簾子前頭,背影掩得聲音有些發悶,「你去吧,跟著他不愁吃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