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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跟他似的,把那個擁抱隨意忘了。但她心腸到底不如他硬,一見他的臉,就能想起他的臂膀和胸膛多麼溫暖牢靠,是為她抵禦世間一切殘酷風霜的、一整座安全的城牆。
在這些暗暗流轉的心思裡,她好像不知不覺地跟他較起勁。總之,敵不認,她也不認!
第38章 四回顧 (八)
艷陽天, 杜鵑紅得欲爛,初夏天便熱得很,昨夜暴雨, 今朝太陽愈發如火燒。
簫娘坐在石案的另一端,果然, 她的心就是掉在席泠身上了, 一靠近,就跳得歡。她不提起,挑著眼睨他,「方才與何小官人商談什麼呢?」
席泠吃完一顆杏,摸了絹子楷嘴, 目光稍垂在粗墁的桌面,「他來謝我, 何大人許了他與陶家的婚事。」
「他爹許了他的婚事,來謝你做什麼?你幫襯什麼了?」
他抿唇莞爾, 默然不提,把她輕睇一眼,「聽說仇九晉婚期將近, 他對你, 怎麼打算的?」
簫娘拿準了這是個快意恩仇的好時機, 挑著下巴, 傲慢地歪歪臉,「他倒想接了我府裡去,可我不愛去, 我在外頭好吃好喝的, 做什麼要進去看那些人的臉色?在外頭, 他也不曾虧待我什麼, 對我好著呢。」
翠陰裡的一絲晴光落在她光潔的側頸上,一條緩和又優美的弧線。公正地說,她的確算不得一等一的美人,可她那些明晃晃的缺陷,譬如她貧瘠的胸口、微厚的下唇、單薄的身子、淺薄的貪婪……
使她像黑夜裡的一鉤月,薄薄幽幽的光,充滿誘惑。
席泠望在她臉上,餘光卻那一截皎潔的脖子上,隨手揀起個杏,咬了一口,「你覺得好就好,身契別給他。」
飽滿多汁的杏黏在他喉間,令他的聲音有種含含混混的水潤。或許是簫孃的錯覺,她覺得他籠霜的眼,有一絲漂浮的火,似要燃到她身上來。
她驀地慌張,又暗恨他無情的話,挑釁地笑著,卻躲開目光,「你說晚了,早給了。我是他的人,自然是要給他的。」
席泠臉色忽然不好看,眉心暗釦,彷彿在思索。簫娘本質上有些怕他,不得不認輸地撇撇嘴,「騙你的,我給他做什麼,萬一哪日他家裡那些人又來整治我,身契握在我自己手上,我還能叫她們給治住了?我又不傻……」
席泠緩了臉色,又咬起杏,「你也不聰明。」
「我不聰明?」簫娘噌地端起腰,「人都說我機敏伶俐!」
他若有似無地勾著唇,「誰說的?」
晴絲也掃過他,那兩隻死氣沉沉的眼難得的,像露珠在搖晃。簫娘也留意到他咬合時一鬆一硬的腮角,緩慢而有規律,隨意又有力,好像是在吃她,一口一口地把她嚼入腹裡。
她慌極了,忙捉裙起來避走屋內,隔得老遠,她才敢罵他,「你眼瞎,處處都說我不好,要好的,你找別人去呀!」
話音甫落,她才意識到這話有些曖昧,好像她又棋輸一著,先朝前邁了一步。
她生怕吃虧,又趕忙撤回一步,「你爹也死了,再想找個娘,那可是沒指望的事。」說著,她朝左邊冷牆上供奉的那個可憐兮兮的排位翻個眼皮,「我看你爹你倒想,可惜,沒那個命了。」
言訖自己咯咯掩著嘴笑彎了腰,可抬眼一瞧,席泠還坐在院中,半點不挪動,真是塊頑石!她更恨他了,既盼他走進來,又怕他真進來,反正不論他怎麼樣,她都毛毛躁躁地討厭他。
真是十分難討好。
閒扯一陣,簫娘擺了晚飯,迎面就是粉汗淋漓,坐在石案上摸了絹子搵汗。
再抬眼,席泠倒沒多少汗,簫娘別一眼就冷笑,「你這個人,人跟冰塊似的,也不懼熱哈?」
席泠端著碗剔一眼,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