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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的事你還有不清楚的?我就是打那府裡出來的,再進去,不說新奶奶,就是太太也不待見我,我何苦去討這個嫌?」
軟玉想想,端端正正福了個身,「成不成的,我都先謝過奶奶善心。」
簫娘扭回鏡前,黑漆漆的眼珠裡暗暗閃爍。善心倒談不上,有一點惡是真,這一個進去,那一個進門,都不是省油的燈。
軟玉的欺主之怨,辛玉臺的墜腹之恨,她都記得。不管敗了她們哪一個,她都站在高岸上喜聞樂見。
她細細描眉,把一根玉簪斜插鬢上,對鏡揚唇。正是這夏光盛鏡的光景,卻聽徐姑子進了聽松園來。
簫娘擺了茶果招呼,請到榻上坐,「難得,你成日忙著各處唱喏,還記得往我這裡來。」
徐姑子盤腿在榻,嗑哧嗑哧吃瓜子,「要不是這樁事情,我也不大清早的來。你猜怎麼著,前日我在定安侯家老夫人跟前奉承,偏他家小姐走了來,說著話,就說上他家小公子與你家泠官人的恩怨。」
簫娘一霎蹙眉,「他還想怎的?!」
「哎呀你不要急嘛,我雖不曉得哪樣恩怨,可我留心聽,小姐講:『敏之聽見人家席官人如今在上元縣為官,還想借勢刁難人家,要不是我聽見攔住了,傳出去,咱們家落個倚勢仗貴的名聲,到底不好聽,祖母還該管管他才是。』聽這話,是沒事情了,倒是小姐厚道,替泠官人說了幾句話。」
簫娘緩緩放下腰來,姑子又道:「噯,我後頭與小姐說了幾句話,說起與泠官人的『假母』認得,小姐倒說請你得空往府裡去走動走動,她還要代兄弟賠罪呢。」
將簫娘驚駭地笑了,「侯門千金請我?」
「可不是?那侯門的好處是別家能比的?聽說定安侯爺的兒子都在京裡官居要職,不得了,不是那起空有個爵名的人家,人是有實權的。要不是這樁好事,我何至於早早地跑來告你,我下晌還有法事要做呢。」
簫娘卻不大往心裡去,「人家就是客套兩句,你還當真了。她們就是缺活計上的人,也瞧不上我的呀,人家穿的戴的,可講究得很呢!」
橫豎徐姑子只管報信,不理她信不信,這廂彈彈青袍,撇撇嘴,「信不信隨你,我只是傳個話。」
簫娘領會意思,登時招呼人拿了兩片整料子、幾團彩線、一雙鞋與她,千言萬語謝了送她出去,旋即請了軟嬌,抬往秦淮河。
才在木板橋上,就眱見紅杏壓矮牆,越靠近,越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果香,被暴雨沖刷過,和著芳草清香。
推入半掩的院門一瞧,果然打了滿地的杏,蒼苔往院中央又爬了幾寸,染綠了眼。
不知怎的,簫娘心情一好,就愛聒噪,捉裙滿院吵嚷,「哎唷我的老天爺,這些杏你趕緊摘了呀,落了滿地,一踩一鞋的漿!」
朝正屋裡張望,碰巧何盞也在,正起身與席泠辭走出來。簫娘忙招呼他,「何小官人別急著走,摘一筐杏你帶回家賞人吃。泠哥兒,來來來,快摘了。」
三個人就在院內舉著根竹竿子挑杏,席泠手上一歪,簫娘舉著籃子接,不留神砸在她腦門上,痛得她跳腳,「你看著些呀!人家才上的脂粉,又弄花了!」
何盞提著筐杏好笑,「伯孃是個敞快性子,鶯聲透霧,鸝喉傳世。」
又是鶯又是鸝的,簫娘只道是誇她,臉起紅暈,要謝。誰知席泠泛起一絲笑,「照心卻是個良善人,你直接說她嗓門大就是了,她經得住的。」
簫娘立時垮下臉,狠狠剜他一眼,抱著杏進屋去了。夠頭夠腦見何盞也辭將出去,席泠獨在院中仰著頭絞杏,穿著件枯草黃的窄袖圓領袍,側如青峰,凜凜孤絕。
她抱著滿腹要罵他的話,以及一顆雀雀躍動的心等他進來。可左等他不到,右等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