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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只覺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知覺陳演從床上撐起身來,凝視著她,右手輕輕在她臉上撫摸,“粟娘……”
齊粟娘驚了一跳,她不避嫌疑,每日侍候陳演吃飯換衣,梳頭燙腳,陳演事事都聽她擺佈,雖是與她越發親近,卻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狎暱舉動。她臉上滾燙,心中又是驚嚇,又是惱怒,若是要翻臉拿那些規矩罵他,卻又沒法開口。她一咬嘴唇,猛然站起,一把甩開陳演的手,轉頭就向房門奔去。忙亂間一腳把水盆踢翻,濺了半身的水,盆子被她踢得滿屋亂滾。她又急又羞,顧不得陳演在身後喚她,一頭衝出了房門。
她低著頭急急向自家艙房走去,沒料到當頭就撞上一人胸前,直撞得她額上大疼,輕撥出聲,正要道歉,那人卻一把扶住道:“可是撞著了?”
齊粟娘聽得此人聲音,驚得三魂去了兩魂,只覺當頭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滿心羞惱憤怒立時全消,頭也不敢抬,含糊道:“回八阿哥的話,未撞著什麼。”
她被嚇得醒過神來,便覺出臉上隱約有些潮溼之意,突地恍然,方才陳演不過是在替她拭淚,並不是趁機佔她便宜,卻是她大驚小怪,亂了方寸。齊粟娘越發慚愧,卻也定下心來。她低著頭向八阿哥施了一禮,便要離去,卻聽得三阿哥笑道:“你這半身水哪裡來的?又是這般慌急,變之那樣的人,還會欺負你不成?”
齊粟娘只覺得全身如火燒,嘴中說道:“只是一時不小心,並沒有——”
三阿哥輕笑出聲,道:“你且回頭看看,變之急成那樣,難不成果真和你拌嘴了?”
齊粟娘一驚回頭,卻見得陳演已是扶著牆從艙裡走了出來,滿臉焦急看著她,喚到:“粟娘,你彆著急。”
齊粟娘方覺心中一安,那三阿哥的笑聲卻突地詭異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拉著八阿哥走開了。齊粟娘正覺奇怪,突覺陳演身上僅著中衣,正是從床上起身的情形。齊粟娘又是一驚,明白三阿哥必是有了誤會。
她此時只恨自個兒莽撞,又見陳演無力靠在艙牆之上,只得奔上去,將他扶回房中安置好。陳演這會兒再不敢多說一字,多行一事,眼睜睜看著齊粟娘將艙中收拾乾淨,關門而去。
到得第二日,齊粟娘出房散步,便覺船上眾人看她眼光有異,俱是似笑非笑,便是十三、十四阿哥兩個小鬼,見著她來,一人低聲嘻笑,一人瞪了她一眼,都轉身走了。
過得兩日,康熙將陳演與齊粟娘召至前艙,和聲道:“變之,黃河改道之事,朕思前想後,仍是委決不下。”見得陳演面色一變,似要爭辯,擺手道:“朕非棄此策,而是需慎之又慎。變之,永定河年年改道,水患危及京畿重地,我今日命你為永定河河道主薄,積累實務,下月隨朕返京。”
陳演心中治水便是治水,治何處之水本無強求,既能一展所長,於民有利,自然大喜謝過。康熙又道:“你與齊氏雖已訂親,又因著她孤身無依,住在一處,但到底還未成禮,多有不便。她本是永定河人氏,你替他尋到母家送返,到時再去迎娶,方是正理,將來成親時也好有尊長在堂主禮。”
陳演頓時又紅了臉,連聲應了,齊粟娘卻是心中戰慄。待得康熙留下陳演,命她退出,她獨個慢慢走在船道上,腦中閃過焦七說的那名節之事,越想越怕。她當初既敢搏命出逃,原也有痛快人生之意,但她與陳演終究無私,如要與那冤死的男女孩童一般下場,豈能甘心,焉能不懼?
正恍惚間,聽得八阿哥在身邊悄聲道:“你不需怕,皇上對變之知之甚深,斷不會信這些流言。他若是真信你兩人還在孝期便有……只怕早已雷霆大怒。”
齊粟娘聽得此話,心中一輕,又添了無數疑雲,抬眼看向八阿哥,猶豫半會道:“多謝八阿哥,民女……”八阿哥卻是一笑,轉身便去了,李全兒緊隨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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