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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情形下,李茂貞、韓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擔心起來,太原李克用既不能一日除之,而汴梁的朱全忠又虎視眈眈,他們不願兩面樹敵,於是便尋求妥協。這年十月,茂貞上表請罪,請獻錢十五萬緡,助修宮室,而韓建亦致書克用願意修好,乾寧五年(公元898年)正月,李、韓二人在洛陽朱全忠一連串的壓力下,不得不急修宮殿,奉昭宗還駕長安。八月,昭宗回京,改元&ldo;光化&rdo;。這時,朱全忠會同魏博鎮羅紹威,與太原李克用、幽州劉仁恭聯盟展開了一場空前對抗,光化二年(公元899年)正月,先敗仁恭,乘勢進攻河中、河東;光化三年(公元900年)九月,再敗仁恭,又取鎮、景、莫、祁、定等州,成德、義武兩鎮均向全忠請和,至此,河北諸鎮全部歸到他的手中。光化四年(公元901年)四月,全忠發六路兵攻李克用,連下數州,直逼晉陽。克用大為窘迫,親自登城指揮,數十天裡,衣不解帶,未遑飲食。五月,全忠因糧食補給發生問題,又以久雨不止,士卒多病,這才解圍而還。朱、李力量之比終於顛倒,形勢又變。
滅唐祚者朱全忠,可以說是確切無疑的了。
看來昭宗的一切作為,實質上就是讓真正的顛覆者出現在歷史的舞臺上而已,此外一無是處。儘管他看起來要比他的前任高明許多,但也無法避免充當一個悲劇角色的命運。昭宗把帝國的國祚延續了幾年,最終拖進了十世紀,可實際上當他在華州陷入韓建手中時,就已經宣告了帝國的滅亡。
六
昭宗最後的錯誤是十世紀初釀成的。
悲哀至極的天子開始走向極端。從華州回京後,昭宗開始酗酒,變得性情暴躁,喜怒無常。他此際已是既無權威,又無倚靠的空頭天子,所能做的一切,便就是把他所剩下的勇氣化為對家奴的兇殘暴戾,他要對宦官開刀。光化三年(公元900年)上半年,昭宗與宰相崔胤謀議,於六月份先將兩位專權的樞密使宋道弼、景務修清除出京並不日賜死,揭開了序幕。
這又是昭宗太過於&ldo;英明&rdo;了。宦官固是天子的敵人,但昭宗在如此紛亂的時代尚能堅持時日,宦官倒也功不可沒,是他們努力在維繫著皇帝的存在。與朝士不同,沒有了天子也就沒有了宦官,朝士可以拋棄理念,可以棄暗投明,但宦官則不行,不論在什麼情況下,他們都別無選擇,只有和天子--或者說是和他們的天子--站在一起。歷次兵變而使皇駕播遷,都是宦官們臨危不懼,護駕出逃。天子其時並不是不想帶走文官,一是事起倉促,二是文官大都是書生,在那種場合下,實在也沒什麼用。而宦官典掌禁軍多年,畢竟還是有隨機應變能力的,至少他們很會保護皇上,更不能容忍帝位的空虛,在這一點上甚至比恪守傳統計程車大夫們還要堅決。所以他們即使擅權專政,驕橫跋扈,但在實質上與天子是同一個聯盟。在其他任何時候,恢復王權都必須清除宦官,但在中央政權已行將就木的時刻,卻萬萬不可走這一條路。
此時此刻,宦官、朝士、藩鎮三者對於天子是十分微妙的,若無法控制其中某一方坐大,最低限度也絕不能讓其中的某一方消失。昭宗對宦官動手,只有倚靠朝官,可朝廷無兵,所以朝官還得倚仗地方強藩;藩鎮之間本有矛盾,又會各為其援。三者中各有兩方合縱連橫,勢必兵戈再興,後果豈堪設想!
這一年十一月的一天,皇上出外畋獵,夜半回宮,不知何事突然暴怒,親手殺死了數名近侍宦官和宮女,一下子使宮內震動,大小宦官人人自危。其時,四大宦官首領是左、右軍中尉劉季述,王仲先,左、右樞密使王彥範、薛齊偓,四人此次已勢無可忍,立即發難。第二天,率禁軍千人破宮門而入。
他們的理由很充分:&ldo;主上所為如是,豈可治理天下!廢昏立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