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第1/2 頁)
另一位是當年與李宗閔在考策中公開指責朝政而名重一時的牛僧孺。進士出身,入仕後因在那次對策中得罪了宮中,一直未得升調。穆宗即位,歷任庫部郎中兼知制誥、御史中丞、戶部侍郎。僧孺為官清正,亦向有聲名,特別是他拒絕了宣武節度使韓弘的賄賂而被穆宗知道後,恩遇漸隆。
照理,李德裕資望較深,又為穆宗信任,出任宰相是大有希望的。但不幸的是,他是李吉甫的後代,這一無法更改的事實給他的後半生增添了無數波瀾。
李逢吉第一個就不能答應。他無法忘記元和年間因息兵之議而被罷相的舊事,所以他最恨裴度,連帶也惱恨主張強硬的李吉甫,更妒忌這些靠門蔭入仕的功臣之後。按照逢吉的觀點,正是這些自命不凡的人給國家造就了動盪的現實。李德裕在翰林院與李紳、元稹情款意洽,也是逢吉必須將其摒除的動機。逢吉是個想到就做的人,他既絲毫不掩飾他的觀點,又銳意於行動,當他在去年九月將德裕排擠出朝任浙西觀察使時,朝中已經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逢吉的意思在牛僧孺。
就逢吉本人來講,這裡的原因不外乎也要上述到元和初年的那次策試中去,當時讚賞僧孺等人的考官是韋貫之。就是與他同在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前後反對淮西用兵的同志。他對那次事件的態度與朝中不少人一樣,都認為是李吉甫的不是,所以對牛僧孺,逢吉的那種親近感幾乎就是天生的了。
牛僧孺自然而然地在逢吉的引舉下入相,時間是長慶三年(公元823年)的三月初七。這一天也許是個值得大書特書的日子。從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四月的那次策試--包括長慶元年(公元821年)的那次貢舉風波--到現在,歷經十四年的工夫,本朝歷史上一個最大的誤會最終形成了,這個誤會所帶來的廣闊而深遠的後果,不久就將爆發。
皇上的病雖有了些好轉,但仍未痊癒。
天子有疾,歷來都是權幸者得志的最佳時機,在這種當口,誰最有權,誰就擁有發言權。樞密使王守澄當仁不讓。
人們在這段時間裡發現,有一個身材矮小,眼瞼厚重而下垂、目不能上視的人日夜出入於守澄的官邸。據說,此人就是鄭注,是位懷揣密術的奇人,既為樞密使所親重,也甚為皇上所厚遇。只要求他,似乎沒有辦不成的事,為此,他在城中的那座大宅,天天都是車馬滿門的。
工部尚書鄭權就是一例。此公好色,蓄了眾多的姬妾,可工部本非肥缺,單靠他那點俸祿自是養不起。鄭權思忖,只有外放富庶地方,才能多撈一些。為了養家,鄭權也顧不得什麼了,便請鄭注通融於王守澄。果然無多久,鄭權就被委以嶺南節度使。人們好笑之餘,也不禁痛恨起宰臣誤國來。
其實政事堂中,宰相李逢吉、杜元穎、牛僧孺三個人的話加起來都沒有守澄一個人多。本朝起初有宰相輪流秉筆執事的規定,可在守澄的授意下,此時只有逢吉一人當值,竟成了常務首席。二人相結,權勢膨脹,做了完全不合規矩的事,朝中重臣也無一人敢持異議。裴度終於未能在長安呆下去,已出任山南西道節度使,連&ldo;同平章事&rdo;的宰相銜都沒有掛。
只有翰林學士李紳不買他們的帳。李紳是個有才能的清明之士,與李德裕、元稹同在翰林時,號稱&ldo;三俊&rdo;。翰林學士算是內官,常受天子承顧,若得信任,其職權也就類似於樞密,並不亞于禁外的宰相。早先的陸贄號稱&ldo;內相&rdo;,就是這個道理。穆宗此時就常常將逢吉的擬狀徵求李紳的意見,李紳的反對意見佔了多數。
逢吉氣在心裡。但李紳身在禁署任職,又為皇上所信,一時也不太好辦,最好是先把他弄出天子身邊才好。這時,又是李仲言,給逢吉出了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