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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莎是姨媽的女兒,和餘般若同歲,小學到大學都在一處。畢業後她去世深摩,武莎和男友去了世深摩,各自展開新生活,逐漸少了聯絡。一年前武莎為人妻,如今又為人母。餘般若愣了片刻,這麼快。她腳步輕盈,是去見什麼人呢?衣香鬢影做成鎧甲,舜顏如刀,渴,熱,亢奮,仿若巖漿即將噴會。她踮起腳尖像片雲飄近他身後,他有所覺地回頭,欣賞地打量了幾秒後奉上真心的恭維,很美。白胖的餘般若一臉滿足和輕鬆,問於巴黎,像不像我?四個多月的嬰兒哪能看出個子醜寅卯來。餘般若接過襁褓瞧了半響,吐出一句,下巴像你。房間裡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少女時代的擺設一如從前。餘般若環顧一圈,傷感道,昨天好像還和你一起背著新書包上學,轉眼你都做媽媽了。我性子急唄,總算把人生大事都搞定了。這次在孃家待幾天?懷裡粉嫩柔軟的小生物掙了一下,餘般若僵著不敢動。後天走……手臂託著,哎,就這樣。武莎糾正她的姿勢,有男友了嗎?準備啥時候結婚?餘般若掏掏耳朵,你是第十九個問我的人。趕緊的,饞你喜酒呢。不知觸動到什麼,武莎突然問,你以前暗戀過的,貿易系的系草了,叫什麼名字來著?還指給我看過。都律治?對,都律治,去年我在室內看到了。他也結婚了,牽著老婆逛市百大廈呢。你也別繼續晃蕩下去了,兩口子有商有量的多好。
什麼時候?你認錯人了吧。他怎麼會在世深摩?餘般若像一巴掌拍懵了,語無倫次,他還沒結婚呢。平安夜?還是聖誕,反正不是老婆就是女朋友。武莎反問,你怎麼知道他沒結?甜蜜著呢。美洲豹標誌的轎跑車擠出窄小的弄堂,一隻黑貓突然竄出,敏捷地從車輪底下躍上牆頭。你和它的碧色豎瞳對視了兩秒,它甩了下尾巴,消失在牆的另一邊。餘般若特地租了一輛車,像專業的獵人。小心翼翼地跟蹤了七天,終於見到了武莎口中的女人。從都律治的公寓尾隨,抵達市中心的某處高階住宅區。半途都律治下車,在花店買了一大束百合花。一個小時後他和代雀如比肩下樓,駛往一處高階會所。這隻無主的黑貓經常在這一帶流竄,居然也吃得毛色油亮。他皺眉重新啟動汽車,言語間提及附近幾樁聳人聽聞的事件,你配合地驚嘆,至於那些詬病你不置可否。入住這片破舊的老公房區已有三年零九個月,這裡的煙火氣比別處嗆些,胡椒味腐爛水果的發酵味尿臊味嬰兒的奶香破裂垃圾袋流出的髒水。還有什麼理由能叫一對男女歡聲笑語秉燭夜遊。自以為是的幸福瞬間分崩離析,餘般若躲在昏暗的車廂,渾身顫抖。既然愛上別人了,為什麼不告訴她呢。這樣多殘忍。她像枚剝了殼的雞蛋,整個攪爛了放在油鍋裡嗞嗞煎熬。太疼了,她不得不彎下腰,大口呼吸。凌晨經過你門前的鈍重腳步聲,從開始的忍耐到親切,你的嗅覺烙滿了底層的土腥氣。你像移植的幼苗被生活的土壤培育得穩健。而這個理板寸頭的男人像一把鏟子,把你的人生鏟得七零八落。於是不斷遷徙。那一刻,餘般若以為自己會心碎致死。從何時起,他的衣櫥裡有了不同的顏色。酒紅色薄羊毛衫,駝色雙排扣立領呢大衣,淺草綠工裝褲,綢緞光面銀灰襯衫,橘色拼接條紋領帶……滿滿一櫃價格不菲的衣物。餘般若的指尖劃過一溜衣架。買這些的女人比她年輕嗎?品味倒著實不壞。都律治工作繁忙,衣物多交由余般若添置。她偏好素簡的款式,忘不了陽光明媚的春日裡,白衣藍褲的少年沖她微笑。那麼美好。他喚你名,一張薄俏的嘴。你從那雙焦茶色的瞳孔看到小小的自己,他的目光像只蝴蝶棲息在你的面容。你們在江邊一艘遊艇改造成的餐廳吃飯,舊日碼頭幾經規整,西洋味取代了魚腥氣,唯餘幾張破魚網和灰白乾裂的木舟裝點舊曆。一溜木桌陽傘排列在江岸,白面板的鬼佬輕聲交談,含糊不清的語句在你聽來猶如咒語。餘般若的目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