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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怪嫂嫂。對女子而言,自己死期將近,又能見到夫君的下一任,是很殘忍的一件事。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封了她能接觸到所有人的嘴,只讓她以為,我是奉姑母的命,入禁地照顧兒媳與孫兒。但她太敏感了,或許也是我從前看弘時哥哥的眼神太明顯了吧。」
「我知道,出了西廢院之後,她是故意表現得離不開我,讓我給她餵藥擦身,處處為難。一則出一口氣,二則也希望我能知難而退。因為縱然世事如此,她也不希望會見到丈夫的未來。」
韻姐兒說著,抬步下了一級階梯,宋知歡看到她臉頰上緩緩流下的清淚,也聽到她對著天空輕聲呢喃:「嫂嫂,願您來生一切都好吧。你別怪我,我也不怪你。世事如此,我對你雖有愧疚,卻自認沒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的條件我都應了,你安心吧。」
「選擇是她自己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早就的,你不必內疚。」話一出口,宋知歡方知自己原來能涼薄到如斯地步,她輕輕拍了拍韻姐兒的肩,道:「給弘時點時間,也給自己點時間,走出來吧。」
韻姐兒下了臺階,站在院子當地對宋知歡一福身,帶著幾分笑意地道:「是,我知道,多謝宋福晉的提點。」她的眼圈兒有些紅了,笑容卻很溫暖,她看向宋知歡,眼睛裡帶著亮光:「側福晉,您說,我這算不算:敗也家世,成也家世。」
——因為家世,當年沒有資格作為雍親王府三阿哥的嫡妻備選人;因為家世,能夠與她的意中人結為夫妻,即便只是填房繼室。
回住雲館的一路上,宋知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坐在搖搖晃晃小竹轎上,她仰頭望著透著夕陽餘暉的天空,忽然問柔成道:「柔成,『情』之一字,這能讓人低微到塵埃裡嗎?韻姐兒是官宦人家的嫡女,縱然父母早逝,也有作為親王側妃的姑母照拂,嫁一個新科舉子,憑一份豐厚嫁妝,不愁沒有好日子過。但她為了弘時,卻甘願去照顧本該是與她對立的人,答應那麼多的苛刻條件,只為了能夠陪在弘時身邊。又或者說是因為她太善良了,她本不需要做這麼多,只要安安靜靜地等,董鄂氏去了,以她在華姝心中的地位,她再親自相求,也有她八抬大轎入王府的一日。董鄂氏一胎若是不保,對她更為有利。你說,她甘願去照顧這一胎,到底是為了弘時,還是因為心中的良知?」
「兩者都有吧。」柔成笑了,「若只是為了三阿哥,韻姑娘做不到如此的關懷備至。」
「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的時候其實很矛盾。
因為設計情節的時候是站在韻姐兒作為劇情主體來些的,而我本身就不太喜歡董鄂氏,所以構思的時候並沒有分給她太多的注意。
但寫的時候又覺得她太可悲了,我設計了韻姐兒去照顧她的情節,她本可以安安穩穩地視韻姐兒一個好妹妹,一個善良心軟的妹妹。但我又給了她多思敏感的性格,所以為了劇情的合理性不得不讓她發覺了這件事。
然後韻姐兒被為難,就是預料之中的。
在我的設定裡,董鄂氏本該對弘時一往情深。
但我寫著寫著,忽然覺得她彷彿愛的不是弘時,只是她自己。因為才情甚高要有一份或美好或淒婉的愛情,所以她才需要自己愛弘時。
弘時就是一個大寫的悲劇,他對董鄂氏卻並非是愛,只是喜歡。
但因為他是一個心軟善良之人,所以他要很傷心,因為董鄂氏用命給他換了一個孩子。
如果給董鄂氏一份判詞,我想會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我此生,當以此為鑑,以免未來誤入歧途。
願於紅塵中修心,修清靜心、平常心、仁人之心。
不誤入歧途,不自負驕縱。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