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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良和琴而歌：

&ldo;昭昭素明月，輝光燭我床。

憂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長。

微風吹閨闥，羅帷自飄揚。&rdo;

歌吟溫柔低緩，如訴如怨。竟是一曲《傷歌行》？倒是符合他們二人此時情景。曲調一轉，忽現淒涼之音：

&ldo;步出城東門，遙望江南路。

前日風雪中，故人從此去。&rdo;

&ldo;我欲渡河水，河水深無梁。

願為雙黃鵠，高飛還故鄉。&rdo;

阿良…風雪之中，我們當離別。江南路何其遙遠，兄即便捨不得你，亦當不顧反。你便想著，不如回到幼時的故鄉，那個時候，草廬月下，撫琴低唱，還沒有戰爭，我們也還不用各為其主，刀兵相見…

琴音在幾聲散奏後忽轉高亢，於徵調上奏出慷慨悲歌，隱有徵戰殺伐之意。彷佛遠方征夫的高歌：

&ldo;燭燭晨明月，馥馥秋蘭芳。

芬馨良夜發，隨風聞我堂。

征夫懷遠路，遊子戀故鄉。&rdo;

唉…這征夫，指的正是為兄吧！你我遠別離，固然傷心不捨，可阿良念著的更多是劉備所在的故土啊…！

&ldo;寒冬十二月，晨起踐嚴霜。

俯觀江漢流，仰視浮雲翔。

良友遠別離，各在天一方！&rdo;

此去一別…當真是天各一方。俯瞰遼闊疆土，仰望蒼茫浮雲，不能不棄親情而存道義。需知各自天涯永不再見，都好過骨肉相殘。願我們此生，不會有戰場相見的一日…

曲調越發高亢淒清，馬良眼中隱含淚光，含笑吟唱出最後一段：

&ldo;山海隔中州，相去悠且長。

嘉會難再遇，歡樂殊未央。

願君崇令德，隨時愛景光！&rdo;

琴音歌聲悠遠悲徊，縈繞直上九天，後於激昂的高音處嘠然而止！

二人默然相對，一時竟悲感不能語。不知何處傳來失伴孤雁的悲鳴。風雪中越發淒清。

良久，諸葛瑾方微笑開口，語聲卻已哽咽：&ldo;阿良指間琴音，感物情，結人心，可輕易挑動聽者之悲歡七情。雖伯牙之風雅，司馬之情韻，何以過之。此絕非為兄可教。除阿良天資過人，孔明亦當有師襄之功。阿良你…真的長大了。&rdo;

馬良手按琴身，搖頭：&ldo;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非良之琴歌可感人，而是兄長心中悲傷，方與此音聲相應有感。本為撫琴求兄長指教，不想反引兄長傷心，良之過也。&rdo;

&ldo;阿良啊！你便不能不惹我傷心麼？&rdo;諸葛瑾笑道。

馬良含笑望著他，心道兄長見諒，良恐怕…真是不能不為此了……

於是他溫聲道：&ldo;良當奏一曲鎮魂調，助兄長入眠。&rdo;

在安定心神，聲聲漸緩的曲調中，諸葛瑾終於沉沉睡去。馬良左手的指尖停留在最後一個顫音上，已是被琴絃劃出了血痕。他默然看著自己的手指，而後放入口中吸吮，淡淡血腥味瀰漫開來。一如日前的秭歸戰場。

大漢侍中淡然一笑，緩緩起身，替東吳的綏南將軍蓋好被子。他凝望著兄長安詳睡顏，低聲道：&ldo;兄長，多年不見，你的酒量越發好了。聽說性情溫厚之人，酒量都好。可正因如此，你不疑有他。良替你斟的酒，皆一概飲下…饒是如此，不借著鎮魂調，兄長還要因捨不得我，而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