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亭下臧否辯濮議(二)(第1/3 頁)
飛簷之下,涼亭之中。
玉暖生煙,清香飄散。
餘珊不理亭內三人讚歎,正色道:“餘且試言,這母疑子懼之下的帝后之爭。
嘉祐八年三月春,宋仁宗暴崩於福寧殿,其養子趙曙得帝后曹氏之助,踐祚大寶,是為宋英宗也。
英宗皇帝登基之後,並未母慈子孝,反而是帝后之間,齟齬暗生,關係江河日下,以至於母疑子懼。
究其緣由,蓋因內侍挑唆、曹皇后貪戀權位,使得帝后之間摩擦不斷。”
言罷,略做沉吟,身側袁宗皋介面笑道:“英宗皇帝乃是出繼之子,早年被收入宮中,由後宮撫養。
仁宗患疾之後,朝臣屢次奏請,言:早立後嗣,以安國本。
然則當是時,仁宗雖無子嗣,日後卻未必不能誕下龍子。是以,此言觸及仁宗與曹後的底線。
也因此,英宗與帝后之情誼,也日益淡薄。
寶元二年,豫王生,英宗頃刻間便被送還濮府,由此可見一斑。”
袁宗皋言罷,對餘珊微微頷首。
餘珊接過話頭,又復笑言道:“英宗繼位不久,乃患疾。據記載:英宗初時不知人,言語失序。而後上疾愈增,號呼狂走,不能成禮。
曹後順理成章,垂簾聽政。
嘉祐八年,英宗皇帝之疾康復,卻仍未御極正殿。
朝臣屢次奏請太后罷權歸政於英宗,然則太后久不放權,以至於兩宮矛盾愈演愈烈。”
隨著餘珊言語,朱厚熜搜腸刮肚,回憶昔年書中所記載的這段塵封歷史。
據記載,英宗時兩宮關係,豈止是齟齬暗生?
當是時,有左右之人,向太后趁機進讒言,言廢立之事。
此事傳至英宗耳中,英宗曾與韓琦等言“太后待我無恩也”。
兩宮之間,可為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是以,所謂濮議之爭,實則是帝與後、兩宮之間的權利傾軋。
最終,英宗皇帝在這次交鋒中險勝一招,曹後在朝中所培植之羽翼,盡覆。
聽著餘珊言語,朱厚熜胸中百感交集。
前朝英宗登基之後的一幕幕,迴盪胸中。
朱厚熜無法想象,竹城先生平鋪直敘的言語底下、撲朔迷離的史料背後,那該是何等的步步驚心!
倘若日後踐祚,張太后說一句“主少國疑,尚在沖齡,需垂簾觀政”。
換做是他,又該如何應對?
良久,平復了胸中情緒,飛軒涼亭中的茶香已淡。
俯身倒掉涼茶,添上無根沸水,給袁宗皋與餘珊斟茶罷,朱厚熜強顏笑道:“敢問先生,禮法之辯,又作何解?”
餘珊聞言,回身目視袁宗皋,笑道:“仲德兄與令弟,有荊南二鳳之雅號,於禮法之上,餘便不班門弄斧了。德成兄,請。”
石案之側,袁宗皋聞言不禁莞爾。
撫須探指,遙指餘珊,笑道:“德輝還是這般脾性,也罷,也罷。”
自石凳上長身而起,袁宗皋負手踱步于飛軒之內,捻鬚笑道:“既如此,濮議之爭中的禮法之變,老夫且試言一番。”
略做沉吟,袁宗皋肅然道:“試言禮法之變前,老夫尚有一問。世子可知,司馬溫公,何許人也?”
此言一出,朱厚熜為之愕然。
司馬光,字君實,號迂叟,世稱涑水先生。
其人溫良謙恭,兼剛正不阿,乃是名動北宋的文豪,名列元祐黨人。
死後配享宋哲宗廟廷,圖形昭勳閣;從祀於孔廟,稱“先儒司馬子“,追贈為太師,溫國公。
是以,後人多稱其為,司馬溫公。
轉念,朱厚熜便搖頭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