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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他才緩緩開口道:“此事無礙大局,以後再說吧。”
面前兩人不約而同生出一種感覺——每當遇到且蘭的問題時,他的態度總會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他似是對且蘭另眼相待,在她面前時常會流露出一些愉悅的情緒,那無人可以抵抗的微笑顯然讓且蘭逐漸放開芥蒂,對他越來越親近,越來越信任。但令人費解的是,於此同時,他又刻意保持著和她的距離,似是出於某種顧慮,不願讓她太過依賴自己。
這情形落在蘇陵和離司眼中都有些奇怪,但又想象不出原因。子昊卻沒有注意他兩人神情中的這點異樣,低頭再飲了一盞濃茶。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盞茶了,茶雖釅,但效果似乎並不大,一層層淡渺的輕煙繚繞在身畔,神志竟不受控制地有些昏沉,抬手握了下左肩,尖銳的疼痛立刻自傷口擴散開來,利刃般激得精神一振。離司突然見他外袍滑開,底下徐徐滲出一片血跡,浸染白衣分外醒目,吃驚道:“主人,留心傷處!”
此時隔簾掀動,一天星光灑入,照見女子白色勁裝的身影。
子昊阻止了離司檢查傷口的動作,目光一抬,半空中和那雙明麗的眼睛相遇,兩人誰也沒先說話。過了稍會兒,且蘭唇角忽然微微上挑,子昊稍一合目,眼中深深淺淺的倦意便在這一刻化作平靜淡笑。
眼見他兩人的神情,蘇陵也大概知道了結果,對離司望去一眼,起身道:“主人,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子昊點頭,順便吩咐道:“過些時候我會將靳無餘調離中樞,你安排一下,由他接手洗馬谷兵權。”
“是。”蘇陵略一欠身,微笑答應,溫文從容一如既往,身旁兩女卻都難掩瞬間的驚訝。
一句話五萬大軍統屬變更,數年心血移交他人,蘇陵卻彷彿是接受了再平常不過的一道命令,毫無猶豫,更無遲疑,躬身,抬頭,君臣二人目光交錯,那種無法形容的平靜的默契,竟令且蘭心中一時震動不已。目送那俊逸藍衫消失在帳外,正有些愣愕,眼前突然多了件東西,卻是離司將取來的傷藥塞到了她手中,匆匆福了一福,頭也不抬,“公主,我……我外面好像還熬著藥呢,主人肩頭的傷口裂開了,麻煩公主!”說著根本不等回答,緊隨蘇陵掀簾而出。
出了營帳,離司大大鬆了口氣,繼而又有點兒俏皮地眨眨眼睛,忍不住問道:“蘇公子,你看主人會讓且蘭公主入宮嗎?”
蘇陵低頭踱了幾步,“勢之所趨,或者可能。”
離司回頭看著帳中,主人心裡應該很在乎公主吧,若公主真的能入宮,那可是再好不過了。多少年空闊幽深的長明宮,和主人一樣,冷清到寂寞,安靜到孤獨的宮殿,即便是僕從如雲卻依然岑寂如水的宮殿,若是多了女子清亮明媚的笑聲,會不會從此變得和以前不同呢?心中存著幾分期許,深深呼吸一口清涼的空氣,離司臉上便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帳中垂簾一掀而落,子昊有些啼笑皆非,如此拙劣的藉口,離司這丫頭真是連一句謊話也不會說,無奈搖頭,耳畔響起且蘭的聲音:“先前還好好的,傷口怎麼會裂開呢?”遇上她溫柔的目光,他淡淡笑了笑,“一時沒留意。”
且蘭取了乾淨繃帶半跪在他身邊,小心地幫他褪下外衣。她在軍中常親自替受傷的將士們包紮傷口,這些事情駕輕就熟,子昊手臂下意識一僵,但隨即恢復了自然。微微垂眸看向眼前女子,這七年來除了離司外,就連子嬈都不會同他如此親近,夜闌人靜,燈火如畫安然,女子柔軟的指尖拂過肌膚,燈下剪影隨之略略晃動,似水中漣漪,似風兒微漾。注視著那張柔美的容顏,心中忽有說不出的感覺慢慢洇開,合著唇邊無聲的低嘆,恍如一點血色落上那月白絲衣,漸漸地,在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