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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ldo;這孩子手氣好，而且最最體貼大人。&rdo;

坐在明芝上家的六表姐淡淡一笑，&ldo;五嫂嫂，你也太性急了。要不後天就讓明芝把均兒帶去給大哥？&rdo;六表姐對面的八表姐也是一笑，逗著胖孩子說，&ldo;均兒，哪個才是你姆媽？&rdo;

明芝不明白她們的意思，但隱約又有點猜到，一顆心慢慢沉下去，偏偏總落不到底，晃晃悠悠吊在腔子裡，不上不下的突突亂跳。

難道沈家連過繼給沈鳳書的嗣子人選都安排好了？她遲疑著，就是不敢問出口。

他們打牌的地方也在園子裡，三開間的大屋子，燈火照得屋裡屋外通亮。外頭是花圃，春花已經盡謝，綠蔭在夜裡成了濃重的黑影，隨風略有搖擺。簷下幾口大缸養了睡蓮和錦鯉，丫頭們湊在缸邊拿點心的碎屑逗魚，聽著裡面的熱鬧，偷偷地笑，一邊和小月低聲細語。

&ldo;五少奶奶又來了，做啥都急吼吼。&rdo;

&ldo;從小當家的不一樣，凡事想得早。&rdo;

五少奶奶是沈家老太太的遠房親戚，十歲出頭沒了娘，父親沒續弦，她做大姐的拖著一排弟妹長大。老太太憐她年幼失母，一向多加照拂，又看她是個能幹的，到了婚嫁年紀就做主聘了家來做孫媳婦。五少奶奶肚子爭氣，進門幾年連生三個兒子，會挑她刺的也只有小姑了。然而小姑遲早要出門，再說做小姑難免都有兩分刁鑽，所以對於她們的冷嘲熱諷，五少奶奶並不放在心上，笑眯眯地引著小兒子說話，&ldo;要不要跟了大娘娘去看大伯伯？我們將來也像大伯伯一樣文武雙全做大官。&rdo;

五少奶奶若無其事，六小姐和八小姐拿她沒轍。明芝百爪撓心想知道原委，可這種事哪能由她開口問，問了就成笑話。

一桌子聊天歸聊天，手上該打的牌仍在進行著，明芝一衝三家，心痛之餘倒有點麻木了。事已至此，她知道與否並無區別，不如把心思放在牌局上，再輸下去恐怕今天要大大破財。

友芝飯後和徐仲九散了回步，遠遠看見客堂那邊燈火通明，不由撇嘴，&ldo;我最煩打牌，幸好家裡沒人喜歡這個，就是老太太偶然有了興致，也不叫我們去陪。&rdo;

徐仲九笑道，&ldo;親友聚會枯坐無聊，打牌可以聯絡感情。&rdo;

友芝搖頭，卻沒說什麼。徐仲九問，&ldo;怎麼？三小姐有話不妨直說。&rdo;

&ldo;你是不是總怕得罪人，喜歡幫別人說話？&rdo;友芝站定了看向徐仲九，&ldo;你是縣政府的秘書，放著公務不理來陪我們，是不是怕得罪我家？&rdo;

友芝和明芝長得都像父親，個子高，眼睛圓圓的又黑又亮。

徐仲九沒避開她的逼視，坦蕩蕩地說，&ldo;我來梅城不是一天兩天，縣長和令尊的為人更不需我辯說，他們豈是以勢逼人之輩。至於我何以願意效犬馬之勞，&rdo;他頓了片刻，對上了友芝審視的目光，&ldo;三小姐，你們家和和睦睦，我忍不住就想親近……&rdo;

他態度誠懇，友芝為自己的無禮一羞。不過她不是明芝，雖然臉紅得發燙，仍然把想說的話堅持說完，&ldo;我不想嫁人，以後我要上海讀大學。你不必在我家浪費時間。&rdo;

徐仲九點點頭，&ldo;知道了。&rdo;

友芝早有準備要聽他一番言語，也準備了一些話以表明自己的決心，沒想到如此簡單，眨了眨眼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

徐仲九又是一笑，&ldo;走吧。&rdo;

友芝站在原地，&ldo;你別告訴我母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