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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藏進袖子裡：&ldo;劉小哥，雖說你不肯認，但你和你那兄弟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等你回了家，我這擼鍋箍盆的哪兒能跟你上一桌。&rdo;

我忙把話岔開：&ldo;你這話可說得不地道。咱們一個吊子裡的水都喝過，還不能一桌喝酒？&rdo;

也算運氣，昨日我們落腳的地方有個廢廟，半夜我夥同葉鎦鍋把那不知哪路神仙的金身偷出去劈做一堆亂柴，今早這水方滾得特別快。

葉鎦鍋示意我先舀水。我也不客氣，從懷裡掏出半截瓦罐的底，撇了撇水面上泥沙的浮沫，舀了半罐。

葉鎦鍋問：&ldo;你兄弟好些了？&rdo;

我沖他感激地一笑：&ldo;還成。老葉你真仗義，今天又麻煩你了。&rdo;

葉鎦鍋揮揮手：&ldo;你快過去吧，扭臉水就涼了。&rdo;

這話何須他說。要不是得裝孫子，我真恨不能踩著眾人的人頭樁過去。我把瓦罐掖在懷裡，從亂鬨鬨的人群裡擠過。

我和沈識微混在流民堆裡南下，但也不敢往人太扎堆的地方湊，過夜時也特地選了個遠離大部隊的地方，勉強有半堵殘牆擋風罷了，以防有變故時好跑。

沈識微已經醒了，半倚半靠在斷牆上，見我回來，抬抬下巴就算打過招呼。

我把瓦罐遞到他面前，蒸騰的白汽令人貪戀不已：&ldo;熱的，喝吧，別涼了。&rdo;

他點點頭，雙手接了過去。

趁他喝水，我忙在行李裡翻找乾糧。這些乾糧還是十多天前小胖子一行人的掉落，酒和麵食我倆早就吃光了，剩下的全是一條條風乾牛肉，也不知是軍糧，還是拿來餵鷹犬的。營養價值上來說或許不差，但又乾又硬，凍得如支支長釘，實在難以下嚥。我和老葉交情再不錯，也不敢借他的吊子煮這麼讓人生疑的東西。

我選了幾條筋少點的牛肉遞給沈識微。他雖接了過去，但一臉煩惡，只顧著喝水，也不往嘴裡送。我忍不住勸：&ldo;趁現在有熱水，你還是吃點吧，等會兒更咽不下去了。&rdo;

話音未落，他突然把瓦罐從唇邊挪開，我只見他喉結滾動，一口水全嘔了出來。

地上斑斑點點，都是淡淡的紅色，我心中一驚，差點沒跳起來。

沈識微倒是不為所動，伸出一隻腳，沒事兒人一般把血水和雪泥抹在一起，一邊把瓦罐塞給我：&ldo;我喝夠了。秦師兄也趁熱喝點吧。&rdo;

我不知該說什麼，怔了半天，方低頭喝了口那尚有微溫的水：&ldo;剛才我問過老葉了，前面就是觀音渡。順著大道再走五六天，就是歸雲城了。&rdo;想了想，又補充：&ldo;若是腳程快，三四天也到了。&rdo;

沈識微的嘴唇被熱水浸潤過，方才有了點血色。現在那兒滾過了一絲譏誚。他道：&ldo;說的是。秦師兄，早點出發吧。&rdo;

我忙道：&ldo;嗯，待會兒我去跟老葉打個招呼，他要去拓南道，咱們要分手了。&rdo;

沈識微道：&ldo;這倒不用，你和老葉的緣分還沒盡呢。咱們和他一起去觀音渡過江。&rdo;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過江？什麼意思？&rdo;

沈識微道：&ldo;不去歸雲的意思。&rdo;

我把滿把牛肉往地上一擲，其中一條居然真的像箭般刺進了泥地：&ldo;沈識微！你剛才吐血了！你當我瞎哪？抹了我就看不見了？&rdo;

聽我揭他的短，沈識微眉毛一抬。就像城門升起，他眼裡衝出一隊怒騎。但眉眼雖在發怒，他唇邊仍掛著笑：&ldo;不勞秦師兄多慮。識微自會保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