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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境。以父親的驕傲,寧願一死也不甘受辱;然而他若真的自盡,便是毀了家族的清譽。無論如何憤怒絕望,他都必須繼續活著,並依然保有宰輔的虛銜,坐在那個尷尬無力的位置上,接受旁人善意的憐憫和惡毒的嘲笑——這才是對他最殘忍的懲罰。
十月初五,大吉,新君登基大典在太華殿舉行。
嗣皇帝朝服出東宮,御仗前導,車駕相從,王公百官齊集太和門外跪迎。
喪中罷禮樂,階下鳴鞭三響,禮部尚五奉冊跪進,豫章王蕭綦、鎮國公王藺、允德侯顧雍率眾行三跪九叩大禮。
吉鍾長鳴,丹墀之下,百官俯首。
新君登基,下詔尊皇后王氏為皇太后,冊封太子嫡妃為皇后。
舉行新皇登基大典的時候,我和母親都在京郊行苑湯泉宮休養,玉秀剛剛傷好,也不顧一切跟來侍候我。
母親經此一事,也病了好些時日。皇上駕崩、父親逼宮再加我的意外,令母親再也承受不了這諸多打擊,躲在府中終日哭泣。而我自小產之後,終日纏綿病榻,身子時好時壞,每晚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太醫說若不能清心靜養,再多靈藥也是無用……我知道隨同母親一起去往湯泉宮,又是一次懦弱的逃避,如同昔年遠避暉州。但我實在是累了,身心俱疲,既擔憂母親的病況,更厭憎了每日身陷紛爭之中,留在京中多一日都覺得透不過氣。
啟程那日,蕭綦擱下繁雜事務,親自護送我們到湯泉宮,離去時再三叮囑,百般掛慮。
置身行宮之中,遠離紛爭恩怨,時光彷彿也沉寂下來。
每日我只是和母親品茗下棋,閒話家常,說起幼年的趣事……我甚至重新開始向母親學習最生疏的女工。那些悲傷的事,我們都絕口不再提起。父親和哥哥時常來看我們,父親還曾小住過幾日,但母親始終待他淡漠如路人。蕭綦每次都是匆促來去,看得出他的忙碌和疲憊。但只要來到行宮,他總是不帶侍從,也不許任何人向他稟報政事。他讓太醫每隔三天向他回報我的病況,卻從不催問我什麼時候回府。
新皇登基之後,太后抱病幽居在永安宮,父親依然位極人臣,卻從此稱病在家,深居簡出,哥哥也加封為江夏郡王,領尚五事。王氏依然維持著表面的風光榮耀,甚至權位更高。然而禁軍已被蕭綦逐漸控制,父親遍植朝中的門生親信,或被削職罷權,或轉投蕭綦手下,親族子弟也惟恐受到牽連,無不人心惶惶,謹言慎行……領袖群倫近兩百年的豪族世家,遭逢諸王叛亂以來最大的挫折。王氏的慘敗,讓所有世家都陷入了恐慌。豫章王一掃左右二相分庭抗禮的格局,隻手獨攬大權,令寒族官吏與軍中武人大為振奮。
即便遠在行苑,我仍聽到了各種風言風語。有人說,王氏將會從此一蹶不振;也有人說豫章王根基尚淺,或許王氏還有翻身之機,畢竟皇上有王氏一半的血統,太后也是出身王氏;還有人說,豫章王妃也是王氏女子,一日有她在,豫章王就不會對王氏斬盡殺絕。
雖說有皇上與太后,但許多人都知道,太后已沒有能力影響朝政,皇上更是豫章王手中傀儡。我被視為王氏與權力顛峰最後的維繫。關於我的傳言,京中早已經是沸沸揚揚。有人說蕭綦與王氏的聯姻已經毫無價值,王妃即將被廢;有人說王妃失寵,已被豫章王冷落多時;也有人說其實豫章王夫婦鶼鰈情深……更多人相信,我沒有出現在登基大典,在最微妙的時候離開京城,必然是不好的預兆。
我很小的時候,就已懂得宮闈朝堂的炎涼冷暖,權力鬥爭中失勢的家族,不論你曾如何風光,也會立刻淪落到萬人踩踏的地步。
蕭綦沒有給過我任何允諾,但我明白,他已竭盡所能維護我的親人。
深秋遍地黃葉的時候,太醫說我已漸漸恢復,而我也終於決定,回去面對我需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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