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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那兒吃過三鮮面,在視窗取面的時候,小詠就進去了,拿過大師傅的勺子便給他們加潲子,待達摩他們一吃,天!大半碗潲子小半碗麵,一碗就把人吃撐了。
幾個人,就達摩一個堂堂正正的工人階級,還是生產無線電產品‐‐半導體收音機,高科技。達摩曾經給&ldo;青馬&rdo;幾個一人買了一臺內部價的兩波段收音機,可以收敵臺,很便宜,十幾塊錢一臺。達摩說,你們要被逮住了,打死不能出賣我啊。還送了衛老師一臺。
達摩回城之後,去看衛老師的時候就多了。
有一段時間,衛老師身體很差,由於長期清貧又無規律的單身生活,五臟六腑都有了毛病,特別是胃,幾乎全壞了。那一次大出血,被鄰居用腳踏車拖到醫院搶救,割掉了三分之二,差一點丟了性命。動手術的頭天夜裡,衛老師讓鄰居找到了達摩,這是衛老師第一次主動聯絡達摩。達摩來到醫院,見到衛老師已是一張紙了,又單薄又蒼白,躺在病床上,被子平平的,沒有身子一樣。
衛老師見了達摩,苦笑一下說,沒想到我身上還有這麼多血,大半臉盆呢。達摩握住衛老師像石頭一樣堅硬又冰涼的手說,血這個東西,還生得出來。
臨到達摩要走了,衛老師突然說,有幾件事,想拜託給你。
衛老師說,第一件事,他家的南牆角,木箱背後,有一塊磚,是活的,開啟後,牆洞裡有一個塑膠包,是自己近些年來寫下的一些東西,如果這次出不了醫院,讓達摩拿去。第二件事,那隻皮箱的邊袋裡,有兩張和孩子們一起的照片。二十多年了,兩個孩子音信全無,現在早已成人。當初他們被前妻帶走的時候,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對他這樣一個父親,怕是一點印象也不會有了。如果以後能夠找到他們,把照片給他們。這兩件事說完,衛老師又說,火化的時候,把那一聽茶葉和他一起燒了。
達摩認真地說,那一包東西,您以後有機會將它們整理出來,公之於世的。那兩張照片,以後也會由您親自交給自己的孩子。不信,咱們打個賭?
衛老師笑笑說,我寧願輸啊。
衛老師果然就輸了。
手術後,衛老師歪歪倒倒好長一段時間,竟又慢慢好起來,只是不再上班了。六六年夏天那次遊街之後,衛老師不再教書,先是住牛棚,掃操場,洗廁所,後來管教具管體育用品。洗廁所的時候,那些男生們常常個圍著他,徑直朝他身上尿尿。管體育用品的時候,孩子們從他手裡拿過籃球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嘭地一下將他擊倒在地,然後嘻嘻哈哈向球場跑去。他曾對達摩說過,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將這樣一群天真無邪的孩子,教育成比法西斯黨徒還要冷酷的人?這些孩子,將要帶著這種冷酷慢慢長大,甚至走完他們的一生。這才是古今中外都不曾有過的恐怖。 衛老師不再上班了,達摩他們就去得多一些。幫他做一些家務,有時也帶去一些吃食,然後就從從容容地說話。
從衛老師那兒,達摩瞭解到另一部革命史,那是多年來的電影、小說、教科書都不曾告訴過他的。文革之後,特別是林彪死了之後,衛老師高僧得道似的大徹大悟。他對許多問題的評述,常常讓達摩心驚肉跳寒徹骨髓又思路大開。其中許多話,二三十年後的今天,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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